第百一十六章 万里冰封

    寻常士兵作战没有机甲部队作战那么快,少则几日、多则数月,一场仗打起来总要很长时间才能分胜负。

    祝新年倒是不着急,他们坐拥昌徽城,将士们穿着两件冬衣,待在点了地龙的营房内,吃着从守城军那里夺来的过冬粮食,别提有多舒服了,城外的仗纵使再打半年他们也耗得起。

    可相比之下燕军队伍就没那么好受了,他们远离蓟城,周边又没有什么城镇能驻军,只能在雪地中搭建营地,虽然毛毡营帐也挡风挡寒,但与密封保暖的营房相比自然还是要差上许多的。

    起初一两天燕军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渐渐时间长了,燕军发现秦军好像在故意拖时间,每次双方交战都只打一个时辰就收兵回城,任由燕军如何叫门也不应,非要等到第二天才继续交手。

    刚开始燕军还嘲笑秦军胆小,打不赢就撤,后来又嘲讽秦军体力不支,每回交战燕军才刚刚热身,秦军就回城了,徒留一群鼻孔喷着热气的燕军将士望着城墙干瞪眼。

    即使每次撤兵回城之后燕军都要在城墙下跳脚大骂,但秦军依然我行我素,任由燕军在城外把嗓子都骂哑了,他们只管在城内悠闲自得。

    祝新年甚至下令将昌徽城守城军圈养的牲畜给宰了,搬到城墙上点火架锅,肉汤的香味随风飘出十几里地,把燕军将士们馋得几个晚上没睡好。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招骂了,但秦军可不是省油的灯,燕军晚上闻着昌徽城飘出来的肉味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捱到早上想睡一会,结果天还没亮,吃饱喝足的秦军嘴巴一擦,整队出城干架来了,打得燕军措手不及。

    那群又饿又困的燕军一边骂娘一边从营帐中爬起来,冒着凌晨滴水成冰的温度出营作战,可秦军砍了一些人之后就又拍拍屁股回城去了,而此时燕军的大部队刚刚起床集结,出营一看哪还有什么秦军,只有一地纷乱的雪脚印和被砍得人仰马翻的燕军。

    这等气死人不偿命的战术将燕军折腾了个够呛,他们每日每夜不是闻着肉香味遭受身体攻击,就是提心吊胆害怕秦军趁夜突袭,承受着十足的精神折磨,没过太久,燕军的士气和精神状况肉眼可见地下降了不少。

    而秦军这段时间过得相当滋润,昌徽城不算大,但守城军还算勤勉,知道燕国冬季漫长、粮食紧缺,所以平日自己种菜囤粮、圈养牲畜,还在夏季的时候勤勤恳恳烧制炭火备用,就指望着这些物资度过燕国漫长且难熬的冬天,结果一夕之间全被秦军抢了。

    秦军出征的时候自己就带了不少粮草,如今又有昌徽城的储粮,日子简直比在咸阳的时候还滋润,每日换着人马出城去作战,打完仗的将士们回来就能吃肉,有肉食作为奖励,秦军个个骁勇,揍得燕军找不到东南西北。

    如此时间一长,戚华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被动下去,他们必须主动出击,让秦军跟着自己的战术走才行。

    于是戚华暗中调出了攻城机械,趁着夜色掩映将高大的纵云梯搭上了昌徽城的城墙,而此时城墙上的秦军还在煮肉,甚至唱起了歌,好不快活。

    燕军将士气得牙痒,纷纷咬住匕首爬上纵云梯,悄无声息顺着城墙爬了上去,想要将秦军士兵三刀六洞,再扔进锅里去煮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正当他们靠近墙垛,准备翻上城墙的时候,天上突然响起了一道惊雷,“轰隆”一声巨响惊得燕军将士们心脏“砰砰”直跳。

    就在众人还在为刚才突如其来的惊雷而震惊的时候,城墙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裴少桥的声音在惊雷留下的余威中听起来格外可怖。

    “今天可不是爬墙的好日子哦,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燕军提前看过天象,确认今晚无风无雪才敢攻城,陡然听闻说马上要下暴雨,燕军将士竟然还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发现并没有云层累积,压根就不是要下暴雨的样子,更不知道刚才的雷电是从何而来的。

    “看你们的模样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啊,我说要下暴雨就是真的要下暴雨。”

    裴少桥唇角一抬,毫无征兆的突然扬手打了个响指,须臾间昌徽城方圆百里范围内蓝光爆闪,水属相六阶品阶术法“悬河泻水”在一阶灵力的加持下瞬间覆盖了整个战场,暴雨倾盆而下,顷刻间将试图翻越城墙的燕军将士们浇成了落汤鸡。

    秦军在城墙上有角楼屋檐可以避雨,燕军身在纵云梯上避无可避,那雨大到好像天上真的有条河流在往下泄水一般,昌徽城外很快有了积水,连燕军大营都被淹了。

    “城外水太大的话会溢进城里来,差不多就行了,当心山洪。”

    祝新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城墙上,他没有撑伞,行走在暴雨中却连头发丝都没有沾湿,那些雨滴竟然会主动绕开他身边,就好像他身边有一圈看不见的气流在为他驱逐这些雨滴一样。

    “放心,我若是连这点水都控制不住,岂不是白升了一阶”

    裴少桥伸手拉过祝新年,神秘兮兮对他道。

    “看好了,给你表演个从前没见过的戏法。”

    祝新年疑惑地看着裴少桥,只见裴少桥周身灵力暴涨,以他为中心一道白雾散开,白雾所过之处万物冻结,连天上正在坠落的雨滴和地上深深的积水全都在一瞬间凝结成冰。

    “这……莫不是冰属相一阶品阶术法……万里冰封”

    祝新年着实有些惊讶,裴少桥确实激发过冰属相,但为了不被秦王选去做近侍,所以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水属相,祝新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自己悄悄练习了冰属相的品阶术法。

    见祝新年吃惊,裴少桥得意地笑了起来,显摆道。

    “怎么样以前是不是没见过这可是我在水师营日夜苦练的结果,就是……就是……哎呦……撑不了太长时间……”

    话音未落裴少桥身上激发出来的白雾就悉数消散了,但已经凝结的寒冰没有消失,被冻结的雨滴失去了灵力的支撑,瞬间往下掉落,如冰雹一般砸得城外燕军抱头鼠窜。

    “还不错吧那敖睨不是双灵核双属相吗我这勉强也算双属相,若是能把冰属相练好了,以后作战就更能出乎敌军预料了。”

    冰属相是所有属相中最罕见的,水属相到了四阶之后有一部分人会出现冰属相和雾属相的分支,而其中雾属相又多于冰属相,祝新年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也只亲眼见过裴少桥一个冰属相。

    按常理来说,修真者是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属相的,如果想要同时拥有两个属相,就得像敖睨那样拥有两个灵核,但修真界几千年的历史,拥有双灵核双属相的人用两只手就能数清楚。

    另外一种特殊情况就是水属相,一般来说水属相和冰属相、雾属相也不能同时存在,当水属相的人激发冰属相和雾属相的时候他们需要做一次选择,如果选择冰属相或者雾属相,就等同放弃了继续修炼水属相。

    而如果选择继续修炼水属相,自然而然就是放弃了另外两个特种属相。

    当然,同时在修炼特种属相的时候也不放弃水属相是可行的,只是这样做太难了,水属相升阶本就比其他属相困难,冰属相和雾属相就更不用说了,同时修炼两个属相很可能会导致两边不讨好,最后哪一边都练不好。

    但令人惊讶的是裴少桥这样得过且过的懒人竟然同时练成了水属相和冰属相,天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又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达成今日的成就。

    “真是令人震惊,你这能力要是被王上发现了,连夜就要调你进宫伺候。”

    祝新年确实被裴少桥惊到了,拥有他这般的品阶与见识,世间已经没有多少事能惊到他了,但看到裴少桥的成长时他还是非常惊讶且欣慰的。

    “那可不行,我就要在水师营待着,宫里有什么好一旦被选中成为王上的贴身近侍,就要抛弃姓名与身份,斩断尘缘,从此带上面具只为王上一人而活,这种生活太苦了,我不要去,我是偷偷展示给你看的,你不要对外人说。”

    祝新年“啊”了一声,艰难转动眼珠看向城外,望着被冰封冻结的燕国大营颤声道。

    “这……这能叫偷偷展示吗”

    妄图趁夜攻城的燕军将士被冻在了纵云梯上,成了一个个人形冰雕,城外的地面成了滑冰场,冰层厚度超过成年男子胸口,燕军大营地势稍微高一些,但也结了齐大腿的冰层,无数将士、战马的腿都被冻在了冰里拔不出来,只能用随身刀剑来敲砸冰层自救。

    裴少桥摸了摸脸颊,摊手道:“冰属相的品阶术法巅峰时可以冰封一个国家呢,我这才算哪到哪啊我就是趁着王贲将军他们睡觉的时候才敢偷偷施展给你看的,反正今夜下过大雨,就跟他们说是积水结了冰吧。”

    祝新年无奈地抽了抽眉角,回头看向城墙上那些守城的秦军将士们,对裴少桥道。

    “王贲将军是没看到,但这些人可看得真真的,你打算怎么封口”

    裴少桥蹙眉一记眼刀杀穿全场,城墙上所有亲眼目睹他施展冰属相品阶术法的将士们全部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人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纷纷捂住自己的嘴朝裴少桥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这品阶术法的杀伤力你们也看到了,若是嘴巴管不严实的话,我就把你们一个个都冻到纵云梯上去!”

    将士们魂都吓飞了,连连点头,不敢言语。

    “在水师营待了一年,你倒是成长了不少啊,不仅升了一阶,练了冰属相,居然连管起人来都有模有样的,从前可从没见过你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祝新年一年多没见到裴少桥了,不知道裴少桥还有多少变化还没展露出来。

    “水师营可不好管啊,全都是高阶水甲,又都是各营精英抽调过来的,谁都不服谁,当然也不服我,人人都想建功立业,但又不想跟其他人配合,你是不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天天都有打架斗殴、尔虞我诈的事情,一开始我也处理不好,就烂摊子随缘收拾了。”

    “后来在楚国出了事,侥幸捡一条命回来,这才意识到一支队伍没有主心骨、不团结一心是肯定打不了胜仗的,后来我就跟他们对打,打赢了的就服我,打不赢的就打到赢为止,男人都是服拳头的,你打得他心服口服,从此威望也就立起来了,正好我也锻炼了体术,就当修炼了吧。”

    祝新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赶紧拉着裴少桥借着火把的光芒仔细看了看,惊恐道。

    “一个人打全营,你没受伤吧裴元魁已经倒了,裴家就剩你这个宝贝疙瘩,你这是要把裴家各位长辈吓死啊!”

    裴少桥“嗨”了一声,自信地拍拍胸脯,挑了挑下巴,道。

    “打架而已,我从小打到大,他们是高阶没错,我可是一阶,他们拿什么跟我打那些不服我的最后不都被我按在地上哭着求饶吗”

    裴少桥咧嘴哈哈大笑,那些时日遭受的困难他是半句都没说,但祝新年知道事情肯定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能把一盘散沙的水师营带成现在这个样子,裴少桥背后吃了多少苦大概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本以为燕军此番定遭重创,裴少桥的笑声还在夜风中回荡未绝,忽然间从燕**营方向急速袭来一条通红的火龙,朝着裴少桥的面门呼啸而来!

    屡遭秦军袭击的戚华终于气急,不管燕军大营遍地狼藉、哀嚎阵阵,竟然自己唤出了炎甲,朝着昌徽城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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