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偷糕点的贼

    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却唯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换了个地方这种事情还是会发生?

    明明是她们把她围在教学楼后的角落,嘲笑她裙子过时!

    明明是她们踢她,掐她,骂她贱,说她是没有爸妈的孩子!

    明明是她们把她的书本撕得粉碎!

    明明是她们把她关在卫生间!

    明明是她们欺负她!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为什么到头来受伤害的却是还是她?

    那些人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却像一把刀子深深插进了别人的身体,即使拔出来了,即使伤口愈合了,曾经受过的伤就不存在了吗?

    一张张鲜活的面容近在眼前,万馨儿想要闭上眼睛避开别有深意的目光。

    她不是好了吗?

    她都能站在人前替瘸腿少爷讨公道,为什么轮到自己她竟这样没出息?

    可双腿像灌了铅,根本不听她使唤。

    委屈冲破喉咙,却犹如一颗果核鲠在喉间。

    她想要挣脱束缚,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越是挣扎窒息感就越发强烈。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她看不清了……

    不知是什么东西充满眼眶,紧接着沿着眼角向下滑落,痒痒的,凉凉的,咸咸的。

    是眼泪。

    就在一瞬间,被束缚的力气似乎又重新回到身体里。

    对!

    她不能软弱!

    她要反击!

    没人帮忙,就自己保护自己!

    “放开我!”

    一声沙哑呼和陡然响起。

    在场众人都被唬了一跳。

    那样瘦弱的小小身躯,竟然能发出如此骇人的喊声。

    紧接着一众矜贵女子连胜惊叫,就连那些高门贵公子也无措地喊了起来。

    “血!血!流血了!”

    “啊啊啊!来人!有人受伤了!”

    殷红的鲜血顺着妇人纤细的手臂缓缓往下落。

    “嗒!”

    滴落在女子月白色织锦长裙上,化作一朵朵艳丽的花朵。

    一滴,两滴,犹如争艳的鲜花,却长露出了灿白的獠牙。

    林文君惊呆了。

    这姓万的欺人太甚,她不过是想帮白家姐姐讨个公道。

    林文君身边的白岚茵眉头紧锁,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她在楚家见识过万馨儿的厉害。

    不仅巧舌如簧,颠倒黑白,还虚与委蛇,最擅做戏。

    明明是个狡猾的东西,何时变成了个烈性子了?那样多的血,看的她手脚发麻。

    可一想起万馨儿故意搅黄了她的订婚宴,心头猛然窜起一股怒火。

    她假装害怕往林文君身上扑去。

    “万姑娘该不会是想畏罪自杀吧?”

    这句话叫愣怔在原地的林文君回神,她一跺脚:“那妇人被拆穿真面目,就要畏罪自杀,还不快速速拦下?”

    侍卫本还惊慌失措的神色骤变。

    经此一闹肯定瞒不过各位主子,若叫这妇人有说话的机会,只怕他与众位弟兄一定在劫难逃。

    不管这商妇到底有何目的,王妃生辰宴见血光之灾,乃是不详之兆。

    一介商妇私闯王府已是死罪,与其留下后患,还不如……

    想到此处,他捏起刀刃一步步向跌落在地下的妇人面前走去……

    三步。

    两步。

    一步。

    妇人面色惨白,似乎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双失神的眸子没有半点神采。

    就在他要抽刀的瞬间,身后陡然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

    “呀!你们在做什么?”

    方才退下的侍女去而复返,瞧见受伤的万馨儿,直接扔了手中面盆。

    “万姑娘?您怎么受伤了?到底发生何事了?”

    侍女焦急地询问万馨儿的伤势,奈何万馨儿却一言不发。

    那领头的侍卫见状吃了一惊:“梅香姑姑,这位夫人是……”

    “自然是郡主请来的贵客,到底发生了何事?万姑娘如何会受伤?快!来人!传太医过来!”

    梅香是郢王妃院里头的人,她说的话自然不会作假。

    可万馨儿却没等梅香说完,使出全身力气拼命冲出人群。

    *

    而另一边,郢王妃正在为生辰宴做最后的准备。

    沐浴,梳洗,上妆,梳头。

    赵莞贞与姜玉容都已打扮得当,在一旁等候。

    郢王妃望着铜镜中的女人,她鬓边插了支栩栩如生的绒花簪。

    簪子花样是荷花,在荷花旁还有一片荷叶,荷叶绿中带黄,上还用珍珠拟作露珠。

    这簪子名曰“何以解忧”,可她却觉簪子很有几分“留得残荷听雨声”的韵味。

    很是喜欢。

    自从贞儿送给她,她便日日戴在鬓边,不曾离身。

    她照镜子看了一会儿,抬手拔下绒花簪搁在一旁,任由王嬷嬷与她戴上华贵的王冠。

    脖子一沉,再一抬头。

    镜中女人发间的珠翠玉石,散发着荼蘼的光晕,晃得她眼睛生疼。

    今日到底是她的生辰宴,即便心中不悦,戏总归还是要演下去的。

    她与王爷不会再有孩子了,如今表现的大度些,若世子还有几分良心,将来便不会苛待她的贞儿。

    能保贞儿一世无忧,她便知足了。

    “娘娘,时候不早了,宾客都到了。”

    郢王妃深吸口气,目光又扫过桌上那支“何以解忧”。

    她既求人办事,总不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带上楚家绒花簪出席如此重大场合,就是抬举楚家,给楚家脸面。

    到时候郢都城的高门贵女们瞧见只会竞相追捧,楚家的名声定会更上一层楼。

    想了想,还是簪在了云鬓之间。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钻入耳中。

    梅香垂眸匆匆入殿。

    “王妃,大事不好了,方才在别院前万姑娘身子不适晕倒片刻,奴婢瞧着应当是气血不足,便拿了些甜点心叫万姑娘休息片刻,谁曾想等奴婢取了面盆回去万姑娘竟被污蔑是贼,禁卫军要将她拿下,万姑娘还受了伤,血流了一身,奴婢叫人传御医,万姑娘却跑了……”

    许是因为害怕,梅香回话颠三倒四。

    赵莞贞与姜玉容闻言皆是一怔。赵莞贞更是从交椅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梅香的手:“是谁做的?馨儿姐姐伤势如何?”

    “回郡主,奴婢盘问了在场的禁军侍卫,是说左将军家的二小姐,硬要栽赃万姑娘是贼,污蔑她偷了……”

    郢王妃站起身,拉过赵莞贞的手拍了拍,沉声道:“污蔑她偷了什么?”

    梅香垂眸:“说是偷了奴婢先前送去的梅花糕。”

    “左将军家的二小姐真是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