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落寞

    服务员的上菜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梁倾听见声响收回了手,她睁眼的时候言溯已经不看她了。

    “我又为什么非要把她现在的举动往她是在意那些人的那方面想呢?”言溯手里转动茶杯,心里暗想道,“如果她真的在意,那就会在明面上表现得很清楚她是在意的,而不是让其他人从她的举动中去猜测。”

    他很快地就把这个想法驱散了,甚至又觉得自己可笑。

    他们开始用餐,言溯吃到一半突然问,“那天你瞧见我了吗?”

    梁倾目不斜视地夹着眼前的菜,“什么?”

    “你和宋知霁一起来的那天,我也是坐在这里。”他平静地说道。

    梁倾稍稍回忆了下,很快就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一天的事,淡淡地回答道:“瞧见了。”

    这个答案不出意外地又得到一声冷哼。

    梁倾基本上并不思考自己是不是回答错了的这个问题。

    她几乎可以断定,就算她回答说“没瞧见”,言溯也还是会以一声冷哼作为回应。

    凭他对她的“恶行”的深刻厌恶,她做什么他都不会满意。

    想到这儿,她的筷子突然一顿,要说每次他对她的好感值增加,似乎都是在她无意识的举动之下。

    在她做事不是出于从他那儿得到好感值的目的时,他才会增加好感值。

    想到这儿,她无声地笑了,这个发现就等于没发现。

    她愈是要他的好感值,他就愈提防她,完全是一个死局。

    既然怎么做都没用,那不如不做了。

    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

    但这只是自暴自弃的暂时念头,等她晚上回到家之后,她就又冷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总得把那件“丑闻”瞒下来。

    她单腿跪在床沿边,俯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了秦州昱给她的那条项链,顺势倒在床上。

    她往枕头上靠,食指抵着小圆片,拇指在上面摩擦。

    摸了一会儿,她突然将拇指移开,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浮雕图案。

    上面的图案是一条小鲸鱼,像个Q字母的小鲸鱼。

    梁倾几乎不假思索地就知道了这个浮雕的含义。

    可以说是代表他的“鱼”,也可以说是代表她的“Q”。

    她将它握在手心里,闭上了眼,“我应该找个时间过去看看那幢房子。”

    ……

    自从梁倾有了去那幢房子看看的念头后,她才发现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言溯就像冤鬼上身一样,整天地缠着她。

    除了上主课不用跟言溯待在一起,可以喘口气,其他时候他总是待在她身边。

    既是为了监视她,也是为了膈应其他人。

    每次他只要从秦州昱或者宋知霁的表情上察觉到他们的不悦,他总是得意地朝她勾唇。

    梁倾不知道他有什么可高兴的,别忘了他们的赌约是“他们还爱她”就算她赢,他们不开心不正说明他们在乎她吗?

    但她过了会又觉得自己跟他一样奇怪,因为她见到这种对自己有益于自己胜利的情况,她也不高兴。

    好像他怎样都高兴,她怎样都不高兴。

    令梁倾最感到诧异的是,苏珩竟然没来找她,言溯也没去苏珩面前刺激他。

    苏珩没来找她,梁倾还能理解,毕竟苏珩自尊心强,她都有对象了,他也不好意思再黏着她。

    言溯没去整他,就让梁倾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这样也好,能少一个人心烦就少一个人心烦。

    就这么被言溯缠了一个月,缠得几乎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如胶似漆,感情甚笃。

    这天,梁倾又被言溯拉来射箭社。

    她拉着弓,发射出箭筒的最后一支箭,正中中心。

    她收回手,将弓放在原位,到休息处坐下,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擦着擦着,视线突然扫到一旁也在练习的莫雪。

    她的射箭技术非常好,不在梁倾之下。

    射箭的时候神情也非常专注,她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

    这个月她被言溯拉着来了许多次,和莫雪也有了些许接触。

    她性格开朗,举止大方,同时也懂得察言观色,进退有度,说话做事从来不会得罪人,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隔了一会儿,莫雪也射完了箭筒里的最后一支箭。

    她一结束练习,脸上那种严肃的神情就不见了,恢复成了往日里的柔和。

    “原书里他们最后会爱上莫雪也不奇怪,”梁倾垂下眼,心里想着,“她很好。”

    是个和她不同的,彻彻底底的好人。

    和薛繁星一样的,彻彻底底的好人。

    一阵凉意忽然触及她的脸颊,梁倾应激地躲了一下。

    言溯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射箭来到她面前,他把手里的冰冻饮料朝她轻举了一下,“拿着。”

    梁倾伸手接过,言溯坐在他身旁,打开自己的那瓶饮料,咕噜咕噜就往下灌。

    他显然很渴,喝了一大半水,停了一会,又把剩下的一半全喝完了。

    梁倾看着他因热意泛红的脸,因吞咽而滚动的喉结,把自己的那瓶也递了过去,“渴的话这瓶你也喝了,我不渴。”

    他用手背将水推了回去,“不用了,喝够了。”

    “哦。”梁倾也不强求,收回手将水放在左侧。

    言溯摘掉发带,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

    言溯手里的动作一顿,瞧了她一眼,“真的?”

    梁倾觉得好笑,“你现在是要连我的思想也要操控了吗?”

    言溯这次出乎意料地没呛回来,“不敢。”

    梁倾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可以回去了吗?”

    “这么早?”言溯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平时他们要晚一个小时才回去。

    “你不想回去的话,我自己回去。”

    言溯脑子里闪过刚才她一个人垂头看着地面落寞的模样。

    他静默了一会儿,梁倾以为他是不愿意,就说:“算了,你要继续就继续吧,我坐在这里等你。”

    她刚说完,言溯就拿走了她脖子上的一次性毛巾,连同他的一起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背起两人的包,没什么情绪地叫梁倾,“走吧。”

    梁倾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一眼,这还是这阵子以来他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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