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评判

    苏珩问完,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的人就动了一下。

    言溯的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悬空在双腿之间,微垂着头,咳了一声,“我和梁倾一起去买安神茶。”

    “安神茶?”苏珩睨着他。

    言溯淡定地拿起自己的水,喝了一口后道:“之前我睡得不好,梁倾送过我一些,用完了,所以她陪我再去买。”

    他说得很平常,仿佛他和梁倾一起已是家常便饭。

    苏珩皱着眉,秒回,“你没了安神茶就睡不着吗?”

    话一出口,又马上做出笑脸,补道:“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毕竟失眠这事往大了说也挺严重的。”

    说完苏珩偷偷瞧了眼梁倾,暗自松了口气,这次还好他反应快。

    言溯眼睛里没有笑意,嘴角却上扬着,“倒也没有严重到去医院,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话了他又感叹似的说了句,“没想到你这么会关心人。”

    苏珩:“……”

    他是在阴阳怪气吧?

    是吧?

    苏珩抬眸看他,只见他面色平常,仿佛刚才的话是真心赞赏。

    但苏珩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苏珩从第一次见到言溯的时候就对他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他的礼节很周全,说话也很得体,但他这个人的所作所为都给苏珩一种流于表面的感觉。

    总而言之就是不真实。

    就像白与黑是极致的反差,苏珩和言溯就像是简单与复杂。

    他们互为彼此的反义词。

    没有人比你的反面更了解自己。

    言溯绝对不单单是表面说说而已,也许从他站在梁倾门口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就开始在挑衅他了。

    言溯的一言一行都仿佛在告诉苏珩,他和梁倾有多亲近。

    怎么?

    言溯叫他起来是想暗自警告他知难而退吗?

    苏珩心里嗤笑一声,难道他以为这点手段就能逼退他吗?

    苏珩是三分钟热度的人没错,但三分钟热度是对那些他不喜欢的事情。

    他要是真的热爱什么东西,就不会轻言放弃。

    之前他因为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中途放弃了美术,但现在他已经重新拾起来了。

    这一次的教训,反而让他知道了自己有多么不能舍弃自己的爱好。

    美术是一道光,给予他存在的意义。

    放弃美术那段时间,实在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原来人真的不能失去动力,否则就如同行尸走肉。

    如果言溯在他第一次喜欢梁倾的时候,使这样的手段,他可能真的会退缩。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苏珩已经知道对他真正喜欢的人和物都不能够轻易的放手。

    放手给他带来的的只有痛苦。

    言溯的暗地里挑衅不仅没有使他退却,反而使得他的心更加坚定。

    苏珩突然笑了,对言溯道:“因为我个人觉得被人关心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所以我也愿意去关心别人,让别人开心开心。”

    言溯像是开玩笑地问道:“那要是被关心的人觉得不开心呢?”

    苏珩挑了下眉,意有所指,“那他可以告诉我。”

    “万一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呢?”

    苏珩不客气地嘲笑道:“我想对别人的关心都感到不悦的人,应该不会不好意思将其说出口吧。”

    “恕我冒昧,”言溯眼里带着凉意,“你的意思难道是觉得会践踏别人好意的人一定是个坏人吗?”

    苏珩答道:“说不到坏到哪里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一个好不到哪里去!

    言溯冷笑一声,“那如果别人所谓的好意并不是出自真心的呢?”

    他的这声冷笑,让他和苏珩维持的表面和平从这一刻起破裂了。

    暗地里的针锋相对被抬到了明面上。

    苏珩呛道:“那你所谓的是不是出自真心又是依靠什么来判断的?自我吗?”

    他跟着讽刺道:“难道言溯你认为人可以只凭借自身的好恶去判断他人的所作所为吗?”

    言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难道不行吗?”

    “怎么可能行呢?”苏珩激动地叫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满是不赞同的神情,反驳道:“对一个小孩来讲,拒绝他的请求的人就是所谓的‘恶’;对一个强盗来讲,阻止他的人就是所谓的‘恶’;对一个暴君来讲,反抗他的人就是所谓的‘恶’。”

    苏珩越说越气愤,“如果按他们的想法来作为这个社会的好恶准则,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听着他们聊天一直保持沉默的梁倾在这时终于开了口,“这一点,我赞成苏珩的说法。”

    她一开口,言溯和苏珩齐齐看向她。

    苏珩的眼神里带着遇到知己的赞赏和被认同的感激。

    言溯的眼神则显得有些迷茫,“那么,该怎么去判断别人的行为是好还是坏?”

    苏珩急不可耐地回答,“道德与法律啊!”

    “道德、法律,”言溯重复了一遍,又问道:“每个人对道德的定义都不一样,每一个地方的法律也都不一样。”

    “比方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先论你说的道德,有的人认为父母给予了你生命,你就应该对父母百依百顺,如果不听话,就是不孝;而有的人认为,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应该成为他人的傀儡,哪怕是父母的傀儡也不行。”

    “在论你说的法律,在古希腊的某个地方,一个女儿如果不嫁给一个父亲给他所指定的夫婿,那么按当地的法律,有权将该女子处死;而在如今,婚姻自由,逼迫有罪。”

    言溯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头已经发昏起来,他强撑着把话对苏珩说完,“那么按你的道德和法律,到底是听从父母之命的女儿有罪,还是不听父母之命的女儿有罪?”

    苏珩气道:“那当然是逼迫的人有罪了。”

    言溯说道:“可是要按你说的用道德和法律去评判,在某个特定时期,逼迫的人无罪,被逼迫的人反倒有罪。”

    “那么,被逼迫的人难道就真的有罪吗?”

    苏珩听完他的话愣住了,抿着嘴在思考。

    而言溯见他不说话,又把目光转向梁倾,他的脸色不好,但此刻的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梁倾,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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