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去找阿蛮

    众人都是一副错愕的模样,看向松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和同情。

    松萝看不懂他们的眼神,只觉得气氛十分压抑沉闷,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头发发白,正是刚才楼上的男人。

    来人也是一身黑衫,他只是看了一眼松萝,便抬脚朝她走来。

    松萝被他看的有些毛骨悚然,往后缩了缩,青藤察觉到他的害怕,牵紧了她的小手。

    那人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沉声道:“今日家宴,大家无需拘谨。”

    说完他看向青藤,“青藤,既然你带镜夷回来了,这一次,莫要我们再失望。”

    青藤点头,“阿爹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失败。”

    说完,他便牵着松萝在男人身旁的位置坐下来。

    说是家宴,全程松萝都没有感觉到家的氛围,也没有感受到那些人对她的欢迎。

    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时不时会交流几句,很多时候松萝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青藤没有参与他们的交流,他在照顾着松萝,“镜夷,不用管他们,你多吃些,现在太瘦了。”

    面前的小桌上摆放着食物,是松萝没见过的,她有些吃不下,青藤夹的菜很多都推放在碗里。

    “哥哥,我吃饱了。”

    见青藤还要给她夹菜,松萝连忙放下筷子,轻拽着他的衣袖,小声的说道。

    青藤回过头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的碗,“镜夷,是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松萝摇头,她就是单纯的吃不下。

    青藤没再说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喝点水吧。”

    松萝垂眸看了眼,茶水是红的,她端起杯子,试探的抿了口,甘甜爽口,很好喝。

    她便多喝了几口,不知不觉中,一杯茶水下肚,青藤见她爱喝,又给她倒了杯。

    松萝没有拒绝,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就在她放下杯子时,主位上的男人朝她看过来,目光沉沉,喊她,“镜夷,过来,阿爹有礼物要给你。”

    松萝下意识的看向青藤,青藤朝她轻轻点头,她这才站起身朝男人走去。

    男人也在这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给她东西,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松萝站在男人一米外,不解的看向他。

    她是有些害怕这个男人的,他看上去很凶,青藤比他温柔多了。

    男人什么话也没说,上前两步,弯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镜夷,欢迎回家。”

    随后,松萝便感觉后脖颈一疼,凉飕飕的。

    不过也就一瞬间,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松萝不知道该说什么,往后退了两步,男人直起身,面朝众人,“今日家宴就到这里吧,大家都回去吧,我也累了,要去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应声,自己就离开了。

    说好的礼物,松萝也没看见。

    在他离开后,众人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最后屋内只剩下了青藤和松萝。

    她来到青藤面前,问他,“哥哥,大家都走了,我们不走吗?”

    青藤喝了杯茶水,这才抬头看她,眼神里透着迷离,有着松萝看不懂的感情。

    就好像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松萝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抬手摸了摸自己脸,摸到了脸上的那道疤,以为他在看那道疤。

    “哥哥。”

    她又唤了声,青藤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看着他。

    松萝走上前,抬着小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哥哥,你在看什么?”

    青藤回了神,捉住她的小手,“镜夷。”

    松萝嗯了声。

    “镜夷,哥哥会治好你脸上的伤。”

    说着他站起身,牵起她的小手,“走了,镜夷,我们回去。”

    松萝乖乖跟着他,不知为何,头突然有些晕,还没等她说出来,整个人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青藤在她倒地之前抱起她,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女孩整张小脸都呈现在他面前。

    其实,她和他妹妹一点也不一样。

    唯一相似的点,便是两人脸上都有一道疤。

    少年轻轻抚摸着女孩脸上的那道疤,笑的有些病态,力道很重的按压着那道疤。

    可惜,那道疤不是他亲手划上去的,不然一定会很美。

    “镜夷,哥哥重新帮你划一个好看的疤痕好不好?”

    松萝在昏迷中,感受不到疼痛,也回答不了他。

    青藤看着那道伤口,越看越觉得丑陋,从腰间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女孩脸上比划着。

    刀尖轻轻剐蹭着女孩细嫩的肌肤,并没有划破。

    半晌,他还是收起了小刀,阴森森的笑着。

    不行,太丑了,他没有发挥的余地。

    他一定要先治好她的脸,再亲自在她脸上留下他的烙印。

    那样才完美。

    -

    翌日,松萝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脖颈,那块有点痒痒的,还有些疼。

    松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推开房间的门,并没有看到青藤,只有一个穿着长裙的阿婆。

    她见松萝起来,迎了上去,笑着问她,“镜夷小姐,您醒了,饿了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松萝看着她没说话,视线又往院内扫了一圈,都没看见青藤。

    “我哥哥呢?”

    阿婆依旧笑着,“藤主去山上收集药材了,要傍晚才能回来,临走前特意交代我,要好好照顾镜夷小姐。”

    “哥哥去收集什么药材?”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阿婆笑着拉着松萝去洗漱,“镜夷小姐,等吃完饭后,我带你在附近转转,我们这里的风景可美了,镜夷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松萝看着她没说话,良久,她才问道:“你是谁?”

    “我是藤主的人,他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松萝哦了声,放下毛巾,跟着女人来到餐桌,上面摆着四菜一汤。

    女人给她盛了一碗饭,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镜夷小姐,快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会儿,松萝确实饿了,便低头吃了起来。

    等她吃饱后才注意到,女人一直没吃饭,是站在旁边看着她吃完的。

    松萝疑惑的问她,“你不吃吗?”

    女人轻轻摇摇头,“镜夷小姐,我已经吃过了,您不用担心我。”

    松萝看了她一会儿,嗯了声,便跑到院子里玩耍去了。

    昨晚太黑,她都没有好好看清这里的模样,此刻,她打量起来。

    才发现院子里有很多不知名的药草,有些已经晒干了,有些还在土壤里生长的。

    阿婆跟在她身后,在她要接近一片药草时,及时阻止她,“镜夷小姐,不要靠近那里,那里的药草是有毒性的,小心伤了您。”

    松萝听到有毒,连忙退后了几步,远离那里。

    她就是看着那些药草好看,才过去的,没想到居然有毒,便多看了几眼,把那些有毒的药草记在心里。

    “阿婆,哪些还有毒啊?”松萝眨着眼睛问道,被不知名毒虫咬后,她就惜命的很。

    伤口现在还有些隐隐泛痛,她以后一定离那些有毒的东西远远的。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里最毒的毒物便是她的哥哥青藤。

    与此同时。

    沈砚舟又去了昨天见到阿蛮的地方去找她,却被告知她被人接走了。

    从小夫妻俩那里得知,接走阿蛮的人是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他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沈砚舟闻言,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走出小院后,沈砚舟爬上一棵最高的树,坐在枝头上眺望着远方。

    手里还拎着一串罐子,罐子里装的都是没有毒性的虫子,是他特意寻来给阿蛮解闷的。

    阿蛮是第一个不害怕他的人,虽然傻了点,但还是很好玩的,沈砚舟一直渴望有个玩伴。

    有人能和他分享那些毒虫蛇蚁。

    可他怪胎的身份在那里,没人敢和他玩,他一直独来独往,与毒虫为伴,似乎已经习惯了。

    可阿蛮的出现,让他沉寂的内心掀起一片波澜,久久不能停歇。

    所以他一大早就去后山抓了些没毒的虫子想和她分享。

    却没想到她已经不在了。

    据小夫妻俩的描述,沈砚舟印象里,并没有在寨子里见过那个少年。

    沈砚舟依靠在树干上,脑海里闪过许多人的面孔,他觉得那个少年就是寨子里的人,只是鲜少露面,所以才没人认识。

    那人喜欢着黑袍,寨子里只有一家人喜欢穿黑色衣服,那家人正是之前绑架过沈砚舟的家族。

    自从那件事过后,那个家族逐渐落寞,搬离寨子,寻了个僻静之处安家,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有重大节日才会出来,平日里很是低调。

    想到这里,沈砚舟似乎有了答案。

    琥珀色的眸子深了深,将罐子里那些虫子全都放了出来,任由它们爬走。

    沈砚舟静静看着,可惜,他现在进不去那里。

    那家人发现杀不了他后,就换了研究方向,专门研制各种毒虫解药,听说年轻的一脉里还出现了两个制药天才。

    这些年,他们家族靠这个也赚了不少钱,但依旧很低调,而那两个天才也从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想必带走阿蛮的人就是那两个天才其中的一人,除此之外,沈砚舟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只不过,他想不明白,他们带走阿蛮的目的是什么。

    阿蛮不过是流落在这里的孤女,按理说,她身上并没有研究价值,而且她还傻,带回去说不定是个累赘。

    没有理由带这样一个傻子回去。

    沈砚舟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他一定会去那里亲自探访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他新培养了一种蛊虫,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他抽不开身去管别的事。

    阿蛮虽然可以解闷,但总归比不了他的蛊虫。

    在沈砚舟这里,依旧是那些虫子排在第一位,没人比他的虫子更重要。

    沈砚舟起身跳下来,朝着后山的方向去。

    那个人人惧怕的地方,却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那里还有他的阿娘,沈砚舟对那里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时常会一个人进入后山,一待就是好几天,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沈家人也从来不管他,更不会跟他去那种鬼地方。

    之前沈家也有派人跟着沈砚舟进去过,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出来。

    自那以后,沈家就打消了进入后山的想法,反正有沈砚舟在,他们也不愁没有蛊虫。

    沈家人始终想不明白沈砚舟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也隐晦的问过沈砚舟,从没有得到过答案。

    此刻,沈砚舟已经进入了后山,来到一处竹亭,竹亭里是一个土包,土包的周围生长着各种各样的鲜花。

    沈砚舟在土包旁躺了下来,手臂枕在头下,闭上眼睛。

    土包里面是他的阿娘,阿娘说人死了后要埋进土里,入土为安。

    那时他还不懂阿娘的意思,可突然有一天,阿娘告诉他,她要死了,要他把她埋起来,埋在一处鲜花盛开地。

    沈砚舟那时还不理解死亡的含义,可阿娘用自身教会了沈砚舟,死亡原来是分离。

    在阿娘死后,他挑选了一处鲜花茂密的地方,亲自将阿娘埋在了土包里,又修葺了竹亭,他每天都会在那里和阿娘一起度过。

    虽然再也见不到阿娘了,但只要躺在土包旁,沈砚舟就感觉阿娘还在陪着他,没有离开过他。

    阿娘说,在她死后,让他去找阿爹。

    可沈砚舟却听不懂她的话,他不知道阿爹是什么,也没有见过阿爹,他问阿娘,“阿爹是什么虫子?”

    从小他见过最多的就是虫子,那些虫子好像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那些虫子,可是阿娘不喜欢,他便不让那些虫子出现在阿娘面前。

    那些虫子居然会听他的话,从来不出现在阿娘面前。

    阿娘一听他这话,便乐出了声,将小小的他搂进怀中,轻抚着他的小脸,解释道:“阿爹不是什么虫子,他是一个人,一个男人,小舟,你和你阿爹长的很像,只要你走出后山,不用你刻意寻找,你阿爹看见了自然会把你接回去。”

    沈砚舟还是不明白,“阿娘不和我一起去吗?”

    美艳妇人愣了愣后,才沉声说道:“小舟,阿娘想自私的留下小舟,可是,阿娘……”

    她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沈砚舟看见阿娘在掉眼泪,忙伸出手帮阿娘擦眼泪。

    后面的话,阿娘一直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