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剑走偏锋

    昔兆默来到云阁,初见了东方芷兰,勾起往事种种,尤其是那柄剑。

    去年元夜前,雪漫天下落,笼罩措地国王宫。

    昔风云拿起昔兆默递过的宝剑,“如此凌厉的剑锋,四国之中谁人能打造如此的宝剑?”他问道。

    “这锻造之人早已在世外,若不是少国主重金,只怕会只闻传说,无法得见其真容。”昔兆默恭敬答道。

    昔兆默望着外面纷纷而降的雪花,提议道:“少国主可愿雪中捕猎?”

    昔风云一听兴趣大增,本来蹙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好啊!你准备吧!”

    昔风云让昔兆默收了剑,吩咐道:“元宵节前送去星源国。”

    昔兆默领了命令,下去置办打猎的事情。不久一小队人马从王宫出发,去到措地国附近的山涧,那是措地国的狩猎御苑。

    昔风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射箭了,侍卫们分散四下去找寻猎物。

    队伍走着走着,远处出现了隐隐的鹿群,一只,两只。

    昔风云驰马搭弓,飞奔而去,很快侍卫们拖着猎物聚集而来,准备了帐篷和火架,烤起了鹿肉。

    昔兆默为昔风云准备了去年从星源国带回的酒。

    二人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忆起第一次去星源国的缘由。

    听闻黎婉卜卦天下第一,是昔风云赴星源国的原因,但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成行的,另有其因。

    那一年昔风云的母亲寥真伊,欲要为昔风云订下未来王妃的人选。

    “风云,你年纪不轻了,未来若要治理措地国,就当成家立业。这人选我已为你物色好了。”寥真伊开门见山对昔风云讲道。

    “我想游历四国,见见世面,至于选妃一事,日后再说也不迟。”昔风云轻声恭敬应道。

    寥真伊温柔一笑,“我儿,这四国之命数原不是你现所看见的,今日之平安盛景,怎知他日不会血腥遍野?你若早点安稳家业,日后游历不是多一个人陪伴?也不寂寞,不是吗?”

    昔风云素来听寥真伊的话,只是这次心中有些叛逆,于是表面应允,暗地里却带了昔兆默避走星源国。

    自那日起昔风云心中对寥真伊,起了隔阂的开头。

    寥真伊是个明白人,对于昔风云纳妃一事,自此,绝口不提。

    昔兆默一路看着昔风云,从少年懵懂到入主措地国少国主,这其中之艰苦与悲喜,他从不道与人知。

    云阁内喧嚷的鼎沸人声,打断了昔兆默的思绪。

    昔兆默要了酒,坐在桌前,环视四周,他看见了冷翠峰那卷画轴。

    昔兆默盯着那幅画,想知道云阁主人的来历。

    “这是云阁的玫瑰鸡和花糕,我家主人请客官赏薄面享用。”一个穿蜜黄衣衫的伙计端了菜和点心,摆在了昔兆默的面前。

    “你家主人是?”昔兆默问道。

    “客官用完膳,去云阁三十里外的密林处,我家主人在那等候您大驾光临。”

    昔兆默点点头。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樽上书:一酹江月。

    昔兆默撕了玫瑰鸡,有一股极浓郁的玫瑰花味,香甜又有些清淡,令昔兆默有点意外。他又尝了一下玫瑰花糕,脸色微变。

    云阁三十里处,是尉迟南玦在分界林的小屋。

    小屋中,长孙瑾川静静坐着,尉迟南玦执意一人前往,会一会昔兆默。

    “瑾川,你不必担忧,昔兆默不会轻易使毒。”尉迟南玦悠声说道。

    云阁备给昔兆默的酒菜中可有什么奥秘?长孙瑾川想问,但没有问。他按尉迟南玦的吩咐去置办了。

    尉迟南玦特意选了“一酹江月”。那是一款野草,野果的香气,是只有措地国某处才有的气息。除了昔兆默,没有人懂。

    尉迟南玦知道昔兆默一定会来见自己,也一定不会使毒。因为秘密就藏在那酒菜中。

    不过,尉迟南玦另做了全备的准备,毕竟一人对一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昔兆默酒足饭饱,离了云阁,沿着伙计所指方向而去,越靠近就越熟悉,突然昔兆默恍然大悟,这个地方自己来过。

    于是昔兆默看到了远处静默的尉迟南玦,一袭竹月色衣衫,静静伫立,仿佛星辰与之相比也黯淡无光。

    “原来是你!”昔兆默冷冷说道。

    话未落,就见尉迟南玦由衣袖中甩出一条红色双龙玉手串,平平推出,昔兆默躲过锋芒,顺势手腕一带,接了手串在掌心。

    手串是昔风云的贴身物件。

    “少国主在你手中?你把他怎样了?”昔兆默惊怒道。

    “下月初十,仁世国享月楼交换人质。我要沈凤箫手中的人。”尉迟南玦朗声说道。

    沈凤箫三字一入昔兆默的耳,他大吃一惊,这个名字在自己的记忆中已尘封太久。

    “沈凤箫现在哪?”昔兆默问道。

    “仁世国王宫,她现假冒仁世国国主。”尉迟南玦并不遮掩事件真相。

    昔兆默乍听之下惊讶万分。

    更让昔兆默心惊的是,这位曾经不打不相识的对手,居然认定自己认识沈凤箫。

    昔兆默曾经的少年往事,四国中知悉的绝无仅有。而眼前的尉迟南玦年纪轻轻,他怎么可能知道这陈年旧事?

    昔兆默呆在当地一时语塞。

    尉迟南玦轻咳一声,补充道:“我们约在正午,不见不散。”

    昔兆默回过神,“好!但你要确保我们少国主好吃好喝,白白胖胖才好!”

    尉迟南玦哈哈一笑,“你放心!至于我的人质,也请转告沈凤箫妥善相待,不要有任何差池!”

    说完,尉迟南玦举头望了望月亮,叹道:“自古伤离别,月寄相思苦。”

    昔兆默听得不由一股冷意涌上心头,因为这句话在多年前,且是很多年前,有一个人也这么说过。那时,昔兆默还只是乡野一个藉藉无名的少年。

    尉迟南玦说毕,转身如大雁般飞掠而去,只留下昔兆默呆立原地。

    冷风吹在昔兆默身上,有阵阵寒意,他恍然醒觉,刚才一幕仿若梦中,这夏天的密林晚风,拽着昔兆默回到了久远前的措地国乡野小屋。

    沈凤箫,多年前一袭蝶黄色布衣,眉目之间有几分贵气,言辞柔和,在烛光中温柔美丽。

    一个孩童坐在桌旁吃饭,乖巧,安静。

    岁月无声胜有声,那时月色如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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