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带上来

    宋清阮道:“玮龙山庄,我来的事记得回了祖父,将我说的话一一告知,祖父自会知晓。”

    “是,小的知晓!”

    一处是城南的玮龙山庄,一处是城北的碧水山庄,一个在南头,一个在北头,两处都是城郊,其地势平坦,但又各自包揽了两座山的山头,因而要走上一段的山路。

    “先去玮龙山庄,那处哥哥曾多提过几次,想来会更好些。”

    “好嘞。”

    山路行到一半时,这四周的空气就带了些湿气,宁枝宁棠两人脚上的鞋袜都被脚下草叶子上的水珠打湿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四周静谧到只能听见这一行人走路发出簌簌的声响,车夫抬头往天上看了眼,咂舌道:

    “夫人,怕是要下雨啊。”

    宋清阮从窗牖处探头往外看,暗黑色的夜空上竟是连一颗星星都没有,连月亮都躲在云层下藏着,一滴小巧的雨珠正巧砸下来落在她眼皮上,惊得宋清阮抽了下胳膊。

    “呦,下雨了嘿,这可太不巧了,这脚下就是泥土,要是下了雨,车轮子可走不动了。”

    宋清阮抬起一双黝黑的眼看向天空,咬咬牙从马车上下来:

    “拿油伞来,留两个人往回到平坦的地方候着,其余的三人还有宁枝宁棠跟着我上去。”

    宁枝宁棠连忙将伞拿出来打在头顶上:“夫人,当心着些脚下,待去了庄子朝老板讨些灯笼来再往回走。”

    几个小厮也跟着笑笑:“好在只是毛毛雨,咱们打这儿下来,再走上半柱香的功夫,马车也上不去了,正好呢。”

    宋清阮心中一暖,转头朝他们笑笑:“有劳了,待回去了一律有赏。”

    六把油纸伞顶着小雨往前走,好在雨势不大,倒也算好走,行到半山腰时突地听见上面转圈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

    原本还在嬉笑的小厮瞬间睁大了眼打起精神来将宋清阮往身后护。

    “夫人,小心些,夜半小雨时半山腰上有脚步声,不是劫匪就是手上沾了人命的。”

    一旁的小厮抬手压了压她头上的帷帽:

    “夫人,为保安全起见,还是紧着些往下撤为妙。”

    宋清阮也紧张了起来,生怕再遇上一次的事,心中暗道今日不该如此心急,竟忘了还有这么一层想不到的危险。

    她点点头,压住了头上的帷帽,“走!”

    上次是误入陷阱不能走,这次还有迂回的地步,她不敢犹豫半分,紧着抬腿就往回走。

    一行人将她护在中间,紧着转身往回撤,刚行了没两步,半山腰转弯处的脚步声突然停下,四周除了宋清阮一行人的脚步声外安静十足。

    越是安静就越是危险。

    “你们,是在躲我吗?”

    头顶上传来一道略带兴奋的男声,一行人顿时停住脚步往上看,宋清阮也跟着抬头,只见一身夜行衣的男子正蹲在凹出来的山体上低头往下看。

    男子束着马尾,半张脸上溅了血,脸上的神色轻巧,可一双眼里却满是杀意。

    宋清阮原本警惕的心瞬间变得冰凉,因为来人是凉州。

    是郁斬身边的侍卫凉州,上次来宋国公府挨了几十下荆条一声不吭临走时还要道谢的凉州。

    那么这次,又是郁斬了。

    宋清阮只觉自己点子实在太背,怎么半夜深更的又遇上了郁斬行凶杀人。

    上次在后山一事可真是给她留下了极大的阴影,郁斬的身手她可是亲身体验过的,更别说这挨了宋国公府打的凉州。

    宋清阮认得他,可小厮们却不认识他,一律拔出佩刀警惕地看着凉州。

    这等行径在凉州眼里无疑是找死,只见他轻笑了声,不屑地说:

    “留下中间那个戴帷帽穿狐裘的,其余的全都撂倒。”

    “等等,凉州,是我!我是宋国公府的……”

    话落,不等宋清阮说完,男子一挥手,四周的草丛里瞬间窜出几个人影,哗啦啦几声响起,三两下将她身边的人全都撂倒在地,轻巧十足。

    “夫人快跑!”宁枝大叫道。

    事态变得实在太快,宋清阮仅后退了一步就叫人擒住手腕往山墙上压得死死的,身后的人用足了力气,叫冷硬的石块顶着她的身子,压得她连头都动弹不得,更别说跑。

    凉州轻轻巧巧地从上前一跃跳了下来,背着手走到她身后,轻声道:

    “敢来抢督主的轿子,也算你胆子够大。”

    凉州轻笑了声,转到宋清阮身侧,打量着宋清阮的脸:

    “早就听闻你会易容,怎的,换了身狐裘就以为我认不出来了?”

    “你是宋国公府上的谁?当搬出宋国公府来就能保你一命了?或者我应该问问你……”

    “为何知晓搬出宋国公府来就能保你一命?”

    他抽出腰间的短刃走到宋清阮身边,一把顶到她腰间,声音赫然变冷:

    “这世上能伤了督主的也就你一人了,不妨你自己说,想要怎么死?”

    腰间的短刃加重了力道,轻松刺穿她身上的狐裘,腰间传来一阵刺痛。

    宋清阮顾不上腰间的痛,想着之前祖父同她说的话,连忙道:

    “凉州公子,我乃是宋国公府上的嫡女宋清阮。”

    她深知凉州和他的主子现在已经翻脸不认人,又多补充了一句:

    “上次您来宋国公府上请过罪,您还拿了令牌来,说能保我事事无忧。”

    身后的短刃一顿,凉州明显一愣,道了声得罪将她的帷帽摘下来,左看右看还是不放心,又道:

    “夫人可有令牌,又或者拿了玉佩?”

    宋清阮连忙道:“有玉佩,令牌不方便带着。”

    凉州将短刃收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还请宋小娘子将玉佩拿出来一瞧。”

    “还不把人放开,压得这么紧是想死了。”

    身后的人连忙将她松开,宋清阮手脚得了自由,转过身去将玉佩抽出来给他看:

    “玉佩。”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凉州,总觉得这伙人一个想不对就挥刀抹了她的脖子。

    凉州脸色有些白,毕恭毕敬地将玉佩还给她,扭头朝着上头喊:

    “主子,是宋家的小娘子。”

    上头半天没反应,宋清阮一颗心紧紧揪着,半晌才听见一道薄凉的声音自上面传来:

    “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