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江枕三去道歉

    江老夫人终归是信了赵妈妈的话,心中也有些发毛,待道士来了,才算安定些。

    那道士收了赵妈妈的银子,拿着桃木剑,上来直逼江枕的床榻,口中振振有词:

    “霹雳一声赤龙开,神力煅烧吾主宰,众鬼违令当斩灭,破!”

    江枕直勾勾地看着他,被震得傻眼了。

    那道士扎扎实实地蹲了个马步,好一会才起身道:

    “老夫人,上了枕二爷身的,乃是外面的孤魂野鬼。”

    江老夫人震悚地看着江枕,根本不敢靠近:

    “这……”

    “这时侯府的祠堂,怎会有外来的?”

    道士轻笑着:“老夫人,侯府无门神把守,自然管不住外来的,虽有武定侯镇场,也可也有不防备的时候。”

    那道士一顿天花乱坠地吹着,真假参半地说中了许多府中不为人知的小事,还真有迷了人心的本事。

    最后才道:“且已将它收了,老夫人只管安心享福!”

    江老夫人被他一顿说,愣是当真了,一口一个阿弥陀佛的喊着,忙叫人将他送出去。

    这下,不论江枕说什么,江老夫人都不信了。

    等那道士走了,江老夫人暗暗叫住宋清阮:

    “枕儿道歉这事,有着落了。”

    宋清阮静静瞧着老夫人,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老夫人有多会见缝插针。

    “你明日请了族中有些名望的旁支来,叫他带着枕儿去道歉,就说枕儿叫脏东西上了身,正巧,他身上还挂着伤呢。”

    宋清阮点点头,说好。

    江老夫人还拉着她,宋清阮也不急着走。

    江老夫人含糊一笑,又道:“清宴那孩子……课业学得如何?”

    “认得几个字了。”宋清阮道:“好在他用功。”

    江老夫人为难地笑笑:“清阮,这事实在叫你为难,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辞了那先生?”

    “不为别的,只怕这么一闹,那先生不肯用心教了。”

    宋清阮轻着音:“老夫人,文人大都自诩清高,断不会在这种事上坏了自己的名声的,何况,孙先生不是这样的心胸狭窄的人。”

    江老夫人不满:“不是这样的人?那还死活不肯见枕儿呢!”

    宋清阮无奈道:“孙媳实在没旁的法子,将人请回来又辞,只怕会将事闹得更大。”

    “日后,待江枕再想请别的先生,也更不好请了。”

    宋清阮面上带着疲态,对老夫人福身:

    “若是没有旁的事,孙媳便先回去了。”

    江老夫人欲言又止,终归讲话憋了回去。

    翌日一早,宋清阮便从请了一旁支来,虽同江骁差不多大,可辈分不算高,管江骁叫叔叔,现任职正七品下阶武散官致果副尉,名唤江安。

    宋清阮同他打过照面,印象中此人颇为圆滑狡诈,只认银子不认情分。

    “婶婶既开口了,侄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江安眉眼弯弯,嘴角上挑,直勾勾地盯着宋清阮。

    宋清阮垂眸,淡淡送客:“有劳。”

    “此事吃紧,枕儿已经在外候着了。”

    江安歪着身子斜斜靠在门边,笑道:

    “侄子这就去,只是婶婶如此心急地赶我走,未免太过叫人伤心。”

    宋清阮轻笑了声,抬头看他:

    “你好生求求我,兴许这银子还能快些到你手里。”

    江安听见这话,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双眼盯着宋清阮上下打量:

    “婶婶开口,何须谈什么银子不银子的?”

    宋清阮挑眉,宁枝将一小袋银子送到他眼前:

    “爷快去吧,待回来再同我们大奶奶闲聊也不迟。”

    江安扫了眼银袋子,轻笑着出去了。

    等他走远了,宁枝恶心地啐了声:

    “瞧他这副腌臜样!”

    宋清阮笑笑:

    “待他回来,叫他将这银子好生收着,日后可就没得领了。”

    整个侯府乃至那些个旁支的开支都是走的她的嫁妆,这下他自己送上门来,倒省得她另想法子了。

    江安为人圆滑,事情也做得滴水不漏,他另叫了一板车,把江枕抬了上去,本还想叫江枕装一装病秧子的模样,转眼一瞧,也不必装了。

    一辆侯府的马车在前面行,一辆敞天板车在后面跟着走,大大咧咧地游遍大街小巷。

    江安的小厮往后一瞧,街上人的都出来看景了。

    “大爷,这样岂不叫侯府丢大脸?”

    江安心情颇好,搭着半边身子在窗牖上:

    “丢脸?侯府的脸早就这叫小子丢净了,这样做,才能显出侯府规矩威严,不叫人落了口舌呢。”

    那小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崇拜道:

    “还是大爷厉害,怪不得旁人不肯来,原是他们没有大爷这般聪明!”

    江安想起宋清阮那纤细的腰肢,抿唇一笑:

    “婶婶还没进门,大哥就死了,岂不辜负婶婶这大好年华?”

    小厮没了声,沉眼看着他。

    “美人开口,我岂有不帮的道理?”

    江安低低回味方才同宋清阮同处的情景。

    马车行到孙府前,江安亲自下去敲门,自报了姓名,歉笑着:

    “实在叨扰先生安宁,只是江枕所为确实过分,我家婶婶当即重罚了他。”

    江安侧身,抬手指向躺在板子上的江枕,又拿出上好的砚台来:

    “这是小生的薄礼,还望先生笑纳。”

    门房原本满脸不耐烦,一看见江枕的惨样,瞬间好多了些:

    “只是你等一等,小的去回先生。”

    “有劳。”

    不过一会,门房便回来了,笑着将门大敞开:

    “请先生进。”

    江安彬彬有礼地笑着,挺起腰背,大跨步地进去,身后是躺在板车上的江枕。

    他深知文人喜欢听什么,专挑孙澈爱听的话讲,句句捎带着宋清阮的面子,又带着宋国公一起施压,接连铁面无私的叫江枕道歉,不过半日便将孙澈哄的点头答应继续回去教江枕。

    两人相谈甚欢,江安佯装大喜,连忙请他现在就跟着回去。

    孙澈并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如今侯府既已诚心道歉,又诚恳地请他回去,他也没什么好拿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