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你魔怔了

    方问君不屑的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徐凤先手上的兵马,加上南蛮的军队,总共不会超过八十万。”

    “你说徐凤先有千军万马,未免过于浮夸了吗?”

    “再说了。”

    “陛下已经应允了我百万兵力,还有良弓劲弩,以及你的粮草支援。”

    “这一战的胜负,没有悬念!”

    方永审视着方问君兴致勃勃的摸样,心中对这个向来足智多谋的小叔多了几分失望。

    “你魔怔了。”

    “在萧衍功名利禄的洗脑下,你已经忘记自已了。”

    方永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贺狂。

    “贺狂,你来告诉平天侯,徐凤先是如何占据岭南城池的?”

    贺狂看了一眼满脸失落的马良,应声道,“马良最近一直再从食为天寻找和岭南有关的消息,还是让马良来说吧。”

    方永扭头看了一眼马良,向马良点头示意。

    马良前身不仅是勇武王府的胥吏,还是徐凤先极为看中的义子,这么多年下来,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方家的队伍里,最了解徐凤先的也只有他了。

    他也很想知道马良对于徐凤先的看法,好进行接下来的谋划。

    只见马良神情失落的走上前来。

    “其实早在义……”

    马良顿了顿,改口道,“其实早在徐凤先上任江南之初,就开始谋划岭南和南诏边境的布局了。”

    “徐凤先身世凄惨,幼年时候父母被人冤枉入狱,自已流浪街头,又被地痞流氓拉去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知道遇到了他现在的客卿,张出尘。”

    “张出尘爱慕张出尘,为了张出尘决定改邪归正,而张出尘也对徐凤先爱慕有加。”

    “但徐凤先毕竟是鸡鸣狗盗之徒,张出尘的父母不想成全这桩关系,又因为徐凤先死缠烂打,便设下圈套,想要诛杀徐凤先,不料却被徐凤先失手反杀。”

    “自此,二人关系破裂,徐凤先也甘愿入狱,后又从军,开始了官海沉浮。”

    “在此之前,徐凤先是出了名的侠义,帮助贫苦百姓向官府告状不下于百次,但每一次官府都在维护豪门权贵,不管是在地方还是京城告御状,没有一次成功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徐凤先就不相信所谓的朝廷了。”

    “再后来,遇到了越王,亲眼见证了七王之乱,看到皇室手足相残,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嫡系血脉,便对朝廷更加厌恶。”

    “加上朝廷虽然给他封王,却又一直安排御医华云在他身边监视,并且不断在饭菜中注入慢性毒药想要拖垮他的身体,他便更有了脱离朝廷掌控的决心。”

    “故而从十三年前开始,徐凤先便暗中和朝廷管辖薄弱的岭南世族来往,甚至把身边大部分亲信安排到岭南做官,保证岭南官府的公平公正。”

    “此外,徐凤先每年赚来的银两,有七成以上都会投入到岭南,施粥布粮,体恤百姓。”

    “这也造就了徐凤先在岭南以南造反之后,岭南百姓纷纷开城相迎,很少出现抵抗的情况。”

    马良深吸一口气,突然改口道,“侯爷出征岭南,和我义父的差距不在兵马和装备上,而是在于民心。”

    “在被朝廷视为南蛮之地的岭南和十万大山地区,义父要比朝廷任何人都要更得民心。”

    方永没有接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低头沉思的方问君。

    正如马良所言,攻克岭南的关键不在于兵马的多少,而在于民心。

    自二十年前的七王之乱开始,天下的民心就已经开始涣散了,特别是江南和岭南地区。

    江南土地肥沃,是朝廷的天下粮仓,关注的多一些,民愤也就压制的强一些。

    但作为罪臣贼子常年流放之地和教化不足的岭南地区,其对朝廷管制本就有所不满,再加上教化不足,皇权意识自然也就相对薄弱。

    徐凤先暗中经营岭南多年,早就是民心所向。

    现如今徐凤先在岭南起兵,便是大势已成,朝廷想要再收回来,说是难如登天也不为过。

    方问君神情复杂的和方永对视着,良久,才无力的叹了口气。

    “从整兵到大军抵达岭南,至少需要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

    “等我到了,徐凤先估计已经把整个岭南都占据了。”

    “到那时,攻破岭南一座城,将要比攻破漠北一个匈奴小国还要艰难。”

    方永依旧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把圣旨收了起来。

    “这个侯位,我要了。”

    “小叔要是执意南下……”

    方永顿了顿道,“粮食方面,我也会尽可能在沿路上满足,以减少小叔的军队在粮草运输上的麻烦。”

    “要是真的败了,我也会找徐凤先商议,留小叔一条性命。”

    事实上,自从食为天客栈的规模扩张到岭南之后,他对徐凤先在岭南蛊惑民心的事就有所猜测了。

    让方永没想到了是,徐凤先和朝廷之间的关系居然是那么的僵硬。

    或者说,对朝廷失望透顶。

    反复告状,却一次都没有得到正义的伸张。

    镇守江南,却被朝廷安排御医,暗中监视和下药,一直提防着徐凤先乱来,又想随时控制着徐凤先的生死。

    他虽然一直记恨徐凤先残害了自已的义父华云。

    但换位思考,如果有一天,自已也坐到了徐凤先的位置,殚精竭虑造福百姓的情况下,朝廷还要派人无时无刻在身边监视,甚至随时让自已去死,他或许会忍,但绝对不会像徐凤先一样隐忍这么多年。

    至于义父……

    不过是朝廷用来监视他人的其中一种工具罢了。

    方永想着,扭头看了一眼脸色复杂的马良。

    “但话说回来。”

    “徐凤先对我不薄,多次提携我不说,还把身边最心爱的人才都送给我了。”

    说是送人才,不如说是再次铺路,给予他一个可以对外界宣扬的把柄。

    不管二人有没有断绝关系,在外人眼里,徐凤先和马良是义父子关系,徐凤先膝下无子,那马良就是他百年之后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种人被别人握在手上,一旦出现变故,自然就变成了把柄。

    这便是方家在岭南的生意不仅不受影响,甚至连粮食、种子等利用沈家商船从海外运来的商品,徐凤先从来不拦截的原因。

    在他看来,很多时候,岭南的通商之路,反而要比大隋其他地方的生意更令人放心。

    方永冲着马良一笑,摇了摇手里的圣旨。

    “这是你义父给我铺的路。”

    “接下来,我也要开始给你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