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要他只能注视她。

    衣袍飞起,漫天都是剑的流光。

    一声呼唤。

    空中坠落。

    一人揽住他的腰,将他直接抓了过来。

    就像一朵盛开的花,被人采撷拢入了袖中。

    芳香扑鼻。

    冰冷的手攥住他的手腕,脚下掠出万里。

    *

    门窗关着。

    婚烛燃了将近一月。

    那些夜晚,虚影缱绻。

    他很害怕,但也很甜蜜。

    有人将他从被子里剥出来,只裹了一层单子,像春卷一样人抱了出去。

    顾宸舟长长的发垂落耳边,他露出一截雪白无力的脖颈,发丝黏在上面,湿汗淋漓。

    他看不清眼前之人。

    有人揭开了包裹他的外壳,将他放生到了温泉里。

    那里暖烘烘的,平和,安宁,像避风港。

    像家。

    不叫他恐惧。

    微末温暖,一点一点蚕食了他的内心。

    他陷落柔软的床榻之中,曾有一瞬间听不清自己的心声,于是他伸出手,轻轻用指尖捉住了那人的发尾,又轻轻松开。

    似离非离。

    想要不要。

    只是一瞬,他胆怯地缩了回去。

    原本静静看着他的黑影压近,捉住了他后退躲避的手。

    *

    十九岁被迫做了侍君,在床笫之间承欢,他其实是怕的。

    他受不了太多的亲密,害怕陌生人碰触他。

    只是一个业灵运,他便习惯了很久,才不会面对着她发抖。

    这也是他在修真界迟迟不愿敞开内心的缘故。

    惧怕,所以不敢经历,所以没有经历。

    每踏出一步,都要鼓足千倍百倍的勇气。

    没有人像他那么艰难。

    大家都可以。

    只有他。

    只有他什么都不行。

    那层衣服就好像他最后一层防御,他时时刻刻与这里的人保持距离,最终却还是和一人交融了。

    一个可能懂他的人。

    一个怜惜他的人。

    一个会听他说话的人。

    他依赖,他眷恋,这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因为她是他的妻。

    尽管有时不安,有时委屈,但如果一直这样,他可能会在经年累月之中逐渐陷入美梦。

    可是修真界的残酷是与现代不同的。

    他不能只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美梦也终究持续不了多久。

    甚至连美梦,都有可能是有人专门为他设计出来的。

    骗他的。

    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呢。

    同样被抓住手腕,同样被抱入怀中,他却不再顺从。

    “放开我——”

    他不想被抓回去做一个炉鼎,做一个侍君。

    更不想活在虚幻之中。

    他希望有新的造化,他希望一直向前走,永不回头。

    但业灵运没有放开他,她将他抱得很高,顾宸舟坐在她的手臂上,视线终于与她齐平。

    就连风声,都好像静寂了。

    紧随其后的几个化神终于来了。

    盛安,还有与她一同的几名家臣。

    大概是不放心,她跟了过来。

    业灵运目光仍然落在顾宸舟脸上,没有离开,伸出指节碰了碰他软软的脸颊。

    “...不要。”

    顾宸舟的脸颊被她伸手抚了一下,很轻,他想偏过头,又被冰凉的指节扭了回来。

    很轻,在这种境地,尤其被旁人注视着的时候,却带着微妙的强制意味。

    要他只能注视她。

    顾宸舟轻轻呼吸,睫毛微颤看着对方,业灵运的眼神让人惧怕。

    里面藏着的,是沸腾的**,还是无尽的疯狂。

    她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么不够冷静的眼神。

    她将人打抱起来,袖袍拢住了他的脸,而后目光直直看向了盛安。

    盛安正紧紧盯着被她禁锢在怀里的顾宸舟。

    眼神复杂。

    “西洲盛家。”

    她似是打量,又似是警告。

    “离我的人远点,”脚下空间剧烈摇动,造化浮玉碟发出幽幽青光,道韵铺天盖地波动开来,她的衣袍和长发都在狂舞,眉眼之间一派漠然。

    巨大的影子映照在盛安脸上,一股强大的威压与杀机让顾宸舟都恐惧战栗,他喘不过气,本能抓住了业灵运的衣服,有些发抖地埋进了她的怀里。

    “否则,便要你死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