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便纵她一回

    紧接着,花颜未曾听见他说话,只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便被他打横抱起。

    他不知何时已然披上了外衫,堪堪遮挡他面前一番好景色。

    她被抱着出了浴桶,一步步朝着那床榻走去,等花颜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放在了美人榻上,她被迫趴着,也不敢动弹。

    只听见身后传来青瓷瓶罐不断碰撞的清脆声响,像是一点点砸在花颜的心尖上。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大公子看穿,也不知道大公子要作何,只能攥紧枕头等着,煎熬又缓慢。

    终于,她听见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浓郁又冲鼻的药油味儿像是得了指引,直勾勾钻进她的鼻间。

    花颜下意识秀眉微蹙,下一刻那温热的大掌便沾着药油按上了她的背。

    薄茧刮着她细嫩的肌肤,是花颜说不出的滋味儿。

    “奴婢低贱,实在不配劳烦公子。”花颜嗓音颤了颤,柔声道。

    背后的人没说话,只是加重了力道。

    说实话,他的动作本就算不上轻柔,如今又是加重了揉药油的力道,不像是上药,倒像是惩戒。

    本就疼痛,加上他刻意用了几分力揉,花颜更是疼得面色发白,只能紧抿着唇忍着。

    卫辞青睨着她的侧脸,见她死抿着唇不肯松口,不由得冷嗤一声。

    纵使花颜再迟钝,也知晓惹得他不痛快,轻声认错:“是奴婢不小心,扫了公子的兴致,还请公子恕罪。”

    “只此一错?”卫辞青冷声问。

    花颜支支吾吾说不出别的,便听见身后人低声道:“看来还是未曾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骤然扭头望向他。

    卫辞青睨了她一眼,揉药油的动作算得上粗暴:“你是本相的人,身体处处自然都属于本相。”

    原来是气她毁了兴致,让他的掌控受到了挑战。

    心中一阵苦涩,但又在花颜的意料之中,她扯出一抹笑,回答得乖顺:“奴婢记住了。”

    许是他故意惩罚,许是他本就不善轻柔,揉药油的力道实在不轻,她肌肤本就娇嫩,连带着他的薄茧仿佛要刮下她一层皮。

    疼得她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滴滴落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大团暗色。

    卫辞青扫了一眼。

    哭了。

    行动已经比思绪快了一步,动作已经轻了不少。

    谁知小丫鬟像是真被他吓到,眼泪就是止不住。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油,花颜下意识地将一旁衣物拉过来,如同风雨中流浪的狸奴,只能勉强寻求一个遮身之处。

    她一动,整个人就被卫辞青带了过来,她怯怯地看着他,本就心虚如今更是咬唇不敢说话。

    “出息呢?”卫辞青皱眉,似乎是想不明白她怎么如同水做的一般,一沾了就止不住,不过是吓了她两句,何至于哭成这样?

    “太疼了呀。”许是对上他那质问的话,花颜竟也忘了自称,脱口而出。

    那双噙满泪珠的眼眸就那样幽怨又委屈地望着他,卷曲漆黑如鸦羽的眼睫上还缀着点点晶莹泪珠。

    只一眼,就好似幽幽地望进了他的心中。

    卫辞青骤然便顿了,沉默着。

    等花颜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句话冒犯了主子,正要说话结果就被眼前的男子一把打横抱起。

    失重感让她只能搂住他的脖颈,还没开口询问,便被他扔进被褥中。

    花颜有些慌张地瞧着站在榻边的人,被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有些害怕他强要,旁的都不打紧,只是背后确实疼,他真的狠起来她眼中未必能忍得住。

    谁成想,没等她说话,卫辞青自顾自地躺下,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公子…奴婢今日身子怕是…”花颜提心吊胆在他怀中,只能大着胆子轻声提醒。

    结果没说完,便被他冷声打断,“你若不哭,今日便饶了你。”

    花颜被他一句话说的噤若寒蝉,眼泪就全都憋在了眼眶里。

    卫辞青这才像是满意了些,一把将她按进怀里,垂眸却看见她睁着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寒声道:“怎么,又不想睡了?”

    花颜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顶着大公子的眼神忙不迭闭上了双眼。

    许是这两日太累,又许是方才消耗了太多心力,花颜当真就在卫辞青怀中渐渐睡去。

    原本科举提前乃是举国大事,全数交到了卫辞青一个人的手中,一则是他受皇帝重用,二则也是皇帝给他的一桩考验。

    若是此事办得滴水不漏,日后卫辞青在朝堂中的地位便是无人可撼动,因此这些年他为朝中树下的仇敌都眼巴巴地盯着,恨不得卫辞青忙的手足无措,出大纰漏让他降官才好。

    就算卫辞青步步谨慎,也是有无数人盯着来给他制造纰漏。

    这些日子他便睡的少也浅,唯独抱着怀中这娇娇软软的小丫鬟,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花颜睡觉浅,第二日清晨便隐约听见身旁人起身洗漱,行之伺候官袍的声响。

    “八公主当真去了府中?”卫辞青低声问,显然不是同还睡着的花颜说话。

    只是这一句,便让原本还浑浑噩噩的花颜一个激灵顿时就清醒了不少,惴惴不安地听着行之的回答。

    行之压低了嗓音:“是。确实在后花园中将花颜姑娘教训了一番,老夫人瞧见了禁了花颜姑娘一个月得足。”

    花颜闻言兀自松了一口气,纵使公子不信她,也会信行之的。

    卫辞青闻言却没有很快回答,让花颜的心又高悬了些。

    随即便听见行之又问:“主子可要做些什么?”

    只听卫辞青嗤笑一声,“将公主请回宫中,莫要让老夫人的病气过给了公主。”

    行之微愣,他不太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但也清楚自家主子这是要送公主回宫的意思。只是想起八公主那样胡搅蛮缠的性子,他怕是又得费上好大一顿力气。

    “怎么,本相说话如今不管用了?”卫辞青冷冷地睨了行之一眼,吓得行之忙连声应是。

    见行之出门办事,卫辞青才扭身瞧了床榻上那被褥中的一小包,眸中情绪晦暗又幽深。

    宁儿虽跋扈,但教训人最惯用的便是手上的马鞭。

    小丫鬟这背上乃是棍棒之伤。

    脸上是宁儿打的不假,背上的倒是不一定。

    小丫鬟竟胆子大到来算计他,他本该发怒好好惩戒她一番,只是脑海中浮现她那一张一合的红唇,轻柔说出几个字——

    “奴担忧公子的身子。”

    明知道她昨日那番多半都是诓他的,卫辞青心中的兴味竟盖过了怒气。

    他见惯了小丫鬟的柔软胆怯,见惯了她的妥协委屈,如同一个乖顺听话到任打任骂都不还手的木头人。

    如今看见她大着胆吸敢算计到他头上,倒是让他觉得新鲜——小丫鬟终于敢露出点点锋芒。

    比逆来顺受的木头人,要生动活泼上不少。

    那便纵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