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她想好了

    那一日,大公子果真如同他所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她与大公子,仿若真的赏戏之人,二公子与红豆那这折戏演完了,自然也就散了。

    帝后此行前来相国寺已过了小半个月,国事繁忙也到了归时。

    前后整整一日,才从相国寺回了京城,花颜向老夫人告了假,想回家瞧瞧娘亲和妹妹。

    谁知,刚到家门前便瞧见好几个提着木箱的男子陆陆续续进了门。

    是城中济善堂的郎中们!

    平日给容儿请的郎中多是从他们几人中的一位,所以她都认得。

    难道是容儿和娘亲病了?!

    花颜一时心慌如麻,忙小跑进去,便瞧见果真三位郎中都守在容儿床榻边,一个个神色都有些凝重。

    “娘,容儿又发病了么?”花颜看着床榻上虚弱幼小的容儿,不禁心疼得红了眼眶。

    她一回来,母亲李氏便像是有了主心骨,惊喜又心疼地摇头。

    说是自她上回走后,济善堂的郎中们一反常态,很是关心容儿的病,每过几日便会来瞧一瞧。

    容儿喘鸣操作得少了,身子也养好了些。

    好一阵忙碌之后,待那几位郎中要走时留下了好几副的药用以服用,见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便要离去,花颜忙小跑着追出去,从瘪瘪的荷包中拿出仅剩的银两一齐付给他们。

    不想却被他们齐齐推了回来,说是早已有人付过了诊金,无需花颜再付。

    有人付过?

    花颜秀眉微蹙,捏着几块散碎银两转身回屋。

    母亲李氏正在照顾还昏睡着的容儿,早已经被压弯了背脊,身上瘦骨嶙峋。

    花颜走上前柔声问:“娘亲,你可曾替容儿付了诊金?”

    母亲李氏茫然地摇了摇头,这让花颜更加狐疑。

    照顾好了容儿,母亲李氏拉过她的手坐下,看着她眼中净是泪光,心疼道:“瘦了。”

    花颜笑着摇头说没有,便问起近日她不在家时的家中近况,母亲事无巨细都答了。

    有了她留下的二十两银子,那些催债的至少半年不会再来,也算是过了一阵安宁日子。

    母亲李氏更是从有些破烂的柜子中拿出一物,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到了眼前一看,花颜才发现是两串糖葫芦,是母亲如今勉强能买得起的零嘴,“母亲…您不用担心我的,我在府中什么都好,吃食也好。”

    “母亲知道大户人家定是不会亏了你的吃食,但这糖葫芦是你从小最爱吃的,我上次去主家交绣活儿时,路过街上惦记你和容儿爱吃便买了两串,容儿人小嘴馋,但一心想着你爱吃,便是硬生生一口都没碰,嘴里念叨着等姐姐回来。”母亲李氏说着虽含着泪,但眼中却多了些许笑意。

    容儿也忙将那糖葫芦推向她,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希冀地看着她:“姐姐快吃呀!容儿可是忍得很辛苦很辛苦呢,每回吃药便忍不住,但一想起姐姐回来看见了定会高兴,容儿便什么都能忍住了。”

    母亲也生怕她太懂事不舍得,宽慰道:“颜儿吃吧,前些日子我接了个大的绣活儿,主家给的赏钱多,活儿又不重,只是两串糖葫芦罢了,娘还是买得起的。”

    闻言,花颜这才注意到娘亲与妹妹的脸色,虽说跟从前养尊处优没法比,但已经比上次好了越多,甚至连容儿的脸上都有了些许血色。

    只是她心中更加狐疑,这京城中哪里有什么钱多活少的营生,问母亲可知道主家是谁,可靠与否。

    李氏答旁的不知,只知道是姓卫。

    花颜登时心中一跳,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蜂拥而出——大公子。

    整个卫府,会替她做这些的,只有大公子一人。

    看着娘亲和妹妹脸上的笑容,仿佛之前一切欺辱与委屈都变得不值一提。

    若是为了娘亲和妹妹,她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哪怕…

    哪怕,大公子只将她当做一个玩物。

    只要能让娘亲与妹妹平安喜乐,她愿意做一个乖巧听话的玩物。

    花颜同她们说了会儿话,将身上的散碎银两全都留了下来,嘱咐母亲有事可叫人去卫府寻她,这才放心回府。

    花颜坐在铜镜前,看着那丝绢包着的血玉手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丝绢中拿起手镯,重新戴在手腕上。

    她起身,像是想起了什么,取出那红木盒子,开了锁取出里面的焕颜霜妥帖地收在袖中,带上帏帽独自一人走小道去了苍梧苑。

    这些日子堆积了些公务,卫辞青回府便埋首书房。

    行之带着花颜进来时,卫辞青并未抬头,只低声道:“不用传膳。”

    行之苦着一张脸,忙不迭给花颜使了使眼神让她去劝说。

    花颜也只能试着怯怯开口:“公务固然重要,公子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言毕,只见大公子动作微顿了顿,抬眸睨向花颜,像是看见她主动前来很是稀奇,审视了她片刻并未说话。

    花颜顶着他那漆冷淡漠的目光实在忍不住心下忐忑,只能硬着头皮在他眼前杵着。

    正在她惴惴不安之时,才听见他开口吩咐:“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要传膳?”

    “是是是,奴才这便去传膳。”行之大喜过望地下去传膳,心道果然花颜姑娘说话就是比他说话好使,一句话能抵他几百句。

    书房中只剩下花颜和卫辞青二人。

    那道冰冷淡漠的眸光依旧停在自己身上,花颜大气不敢出,只能任由他瞧着。

    “不是你自己过来的?”卫辞青唇边噙着极淡的笑,挑眉望向她:“如今又杵在哪里做什么?你就如此怕本相?”

    “奴婢…奴婢…”花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明明无数讨好的话都到了嘴边,她才想起大公子最不喜人阿谀奉承,满嘴假话,只能硬质头皮答:“是。”

    她确实怕他。

    怕他的权势地位,怕他手段,怕他的喜怒无常,更怕他的凉薄无情

    可若是为了娘亲妹妹,她便什么都不怕。

    花颜生怕惹怒他,忙不迭抬头望向他,实话实说:“奴婢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

    没等她说完,卫辞青便冷声打断她:“想好要告诉本相什么答案了?”

    花颜心中自然明白,是指她将血玉手镯还给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