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将军又在爬摄政王墙头(28)

    感受着那搭在自己掌侧的轻触,严季初不由得咽了唾沫,略收紧了握着黎安的手,眸中多了小心翼翼的殷切期盼。

    他紧张等着黎安的答复。

    “真有够狂妄的。”

    轻声的一句,如同呓语。

    若非严季初全副心神都放在了他身上,几乎要漏听这一句。

    可这听不出情绪的一句,实在算不得答复。

    黎安抬眸瞧了他一会儿,眉眼忽地舒展开,微歪了脑袋,青丝自肩头垂落,淡笑着带出几分散漫高傲,眸子里却是幽深一片,泛着些许冷意,“若本王一定会站在你对面呢?”

    盯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一人,黎安勾了唇角,眸中没有笑意,“你是忠臣良将,我是祸国奸佞,你我之间,迟早有一场较量。到那时,你当如何?”

    这一问实在莫名。

    若他真有心祸国,哪需要一遍遍同自己强调?

    严季初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地要走那条路,但……

    瞧着那眸中潜藏的黯然落寞,严季初抿了唇,大掌紧握了他的手,“我会阻止你。”

    他的答案并不让人意外。

    黎安笑了一声,微仰头,心中情绪莫名。

    这样的答案,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如许多年前一样。

    那结果呢?

    黎安垂眸扫了眼单膝跪在地上的人,薄唇弯折成一道紧绷的弧线,却又在片刻后上翘,垂睫敛眸,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当年那一剑,还他又如何?

    要辅佐小皇帝成为明君,又不一定非要自己活着。

    换句话说,哪条任务,都没要求他一定要活着。

    只要事情做到位,他活着还是死了,不影响任务的进度。

    他想逆改摄政王死亡的结局,不过是……

    存了私念。

    轻阖上眼,黎安要将手抽回来,连同那点私念一道收回。

    不知他的落寞寂然因何而起,严季初只觉心中一紧,猛地攥紧了他要收回的手,稍一用力,就将那毫无防备的人扯得往前倾倒。

    严季初半起身,让倾倒的人跌入自己怀中,环过他肩背,大掌按在他后脑勺上,就迫使人不得不弯下腰来,将脑袋搁在自己肩头。

    “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我会看着你。”

    眼前浮现起怀中人方才的笑,严季初心里空落落的,惴惴难安,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颤,紧紧将人圈在怀里,像是怕自己一松手,这人就会如梦般消散,“为什么我们非得走到那一步呢?”

    明明他并非站在自己的敌对面。

    严季初想不通,更不知该如何劝,只能是将人紧束在自己怀里,将心声袒露,“我不想与你对立,为此不断地说服自己。这片由我祖辈亲人、战友同袍守护的土地,是我唯一的底线。除此之外的所有,我都可为你让步。”

    是何时有的这个念头?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当看着眼前人黯然神伤时,某些东西倏地破土,野草一样疯长,叫嚣着要他将这人牢牢抓住。

    “我不是什么忠臣良将。”

    越发将人揉入怀中,严季初声音低闷,“我只是个遵循自己**的,自私自利的人。我忠的不是君,我只是私心里,不愿我在乎的人拼尽性命去守护的东西,被人当野草一样践踏,所以为此倾尽全力。”

    “我不知道你在乎什么,但……”

    话音一顿,严季初抿唇迟疑了一瞬,声音忽地轻下去,苦闷又带着点无可奈何,“我想,我是在乎你的。”

    黎安静默靠在他肩头,没将人推开。

    过了很有片刻,黎安笑了一声,“你这算是什么?可怜我,还是打算如此感化我?”

    严季初摇头,发梢磨过脖颈,惹得黎安皱眉缩了脖子,手按在他脑袋上,将他推远了些。

    察觉到黎安的抗拒,严季初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了,“我说不清楚,但要我放任你去犯错,眼睁睁看着你往绝路上走,我做不到。我就是狂妄了,我想你听我的。”

    “若你没想好要将这江山如何,那不妨继续做你的看客,将选择交给我。”

    忽地松开怀里人,严季初捧了他的脸,正然与他四目相对,“你出尔反尔那么多次,就这一次,你听我的,好吗?”

    黎安定定瞧了他一会儿,扭开了头,“本王凭什么听你的?”

    薄唇倏然抿紧,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人,严季初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将人又拉回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带了点赌气地咬牙挤出一句,“凭我是你内人!”

    “哈?”

    本还陷于过往情绪之中,别扭地将不满迁怒于眼前人的黎安,被他这话闹得直接脑子一懵,情绪脱节。

    “不认账?”

    严季初松开了他,居高临下地对上那双显出茫然的眼,幽幽盯着他,恶狠狠威胁,“你不是说,我若不想你拿我当外人,就让我当你内人?你敢出尔反尔,等我打完这场仗,我就去京城宣扬摄政王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你有病吧?!”

    黎安被他这操作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把将人给推开了,定定瞧着他,“你被哪个孤魂野鬼穿魂了?!”

    说出这么一番话,严季初也有些脸热,但就他跟他那些厚脸皮的叔辈所学,这时候是绝不能认怂的。

    他讷讷看了黎安一会儿,有些心虚地别开眼,“那能怎么办?你身子我都看光了,总不能不负责……”

    “喀拉”一声脆响,严季初看见自己床沿碎了,嘴边的话瞬间卡了壳。

    黎安弯了眼笑得和善,“你在说什么?本王怎么听不懂呢。”

    察觉到杀气,严季初咽了咽唾沫,却是不退反进,上前半蹲在黎安面前,握了他捏碎床沿那只手,抬眼与他平视,“我在说,我看上你了,想自荐枕席。”

    严季初感觉到帐下的手攥得越发用力了,瞄了眼起了裂纹的床沿,喉结滚动一瞬,伸手将黎安拉了起来,“别拿床撒气了,不然床塌了,今晚你得跟我一起打地铺。”

    “你也不想,明日营里传遍‘摄政王在将军帐里歇一夜,床都塌了’这种事吧?”

    黎安很听劝,他不拿床沿撒气了,他直接给了严季初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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