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将军又在爬摄政王墙头(11)

    别人君臣秉烛夜谈,都是家国大事,次一点儿的也是寻仙问道。

    张文潜跟小皇帝围炉夜话,那都是坊间传言,聊斋志怪。

    黎安收到这消息时,都没能忍住笑。

    严季初被他笑得心慌。

    忍了又忍,他终究是没能忍住,驱马靠近了些许,状似不经意地问,“摄政王为何事高兴?”

    黎安见他视线直往自己手里的书信上瞟,嘲了一声,“大将军瞧了这半天,可看出了什么名堂?”

    偷看被拆穿,严季初有些尴尬,但也还好。

    在军营里的那些年,他除了磨练出一身武艺,也练出了一张厚脸皮。

    “能让摄政王这般高兴的,想来自然是好事。”

    严季初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嘴里说着废话,眼睛盯着他手里那张纸,“若你不嫌弃,不如同末将也分享下这喜事?”

    “呵,好事?”

    黎安嗤了一声,似笑非笑,“你当真这么觉得?”

    说着,黎安直接将信纸递到了马车车窗边,让他能瞧个清楚。

    信上所言,除了张文潜给小皇帝讲“睡前故事”的事儿值得一乐,剩下的莫不是那些人几次三番想往宫内安插人手,以及对张文潜的多番试探。

    严季初抿着唇,眉头紧皱,从信纸上抬眼,对上那双总带着些许嘲讽的眼,沉声开口,“你为什么要将文潜提到陛下身边?你明知,那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瞧着严季初那严肃的模样,黎安玩味地勾了唇角,“大将军跟张大人感情可真好啊!”

    “我们只是朋友。”

    辩驳的话脱口而出,甚至没过脑子。

    话音落下时,严季初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解释很是多余,多余得反而有了些别的意味。

    沉眸看着那倏地笑开的人,严季初知道自己被耍了,但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那么一句解释。

    就像是……

    很不愿被他误会一样。

    甩头将那古怪的感觉抛开,严季初盯着对面仍笑得乐不可支的人,强硬将话题转回去,“你还没回答我。”

    笑容满面的人,因这一句强硬的要求而僵了脸,眼中温度瞬间冷了下来,唇角还勾着,眸子却已是冷厉阴沉,“本王有义务向你解释吗?”

    严季初被堵得没话说,嗫嚅片刻,别开眼,“你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以你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无需向谁解释。但……”

    话一顿,严季初转过眼来,又对上那双冷厉的眼,抿了抿唇,终是放软了态度,“文潜此次算是因我受累。若您是因为他此前在殿上为我说话,惹了您不高兴,我向您道歉,请您莫要为难他。”

    黎安显然并不那么好哄,“你让本王莫要为难,本王就不为难,岂不是显得本王对你唯命是从?”

    “你想怎样?”

    听他这话,严季初就觉得自己猜对了,张文潜是被自己牵连了,心有愧疚,也只能跟黎安谈条件。

    黎安看了他一眼,手肘支在车窗边,脑袋轻靠在手背上,很是想了一会儿。

    严季初沉默等着他开条件,想着自己有什么筹码,是能跟他交换的。

    可他等了很有一会儿,却是等来了一句,“你好像也不能给本王什么。”

    严季初语噎,幽幽盯着他,“你玩儿我?”

    黎安勾了唇,笑得恶劣,“不可以吗?”

    严季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上头的怒气,攥紧缰绳,沉沉盯着他,“那您玩儿够了,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

    “这个嘛……”

    黎安沉吟着,故意拖长了调子。

    严季初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若是可以,他想直接探手,将人掐死,先除了这最大的奸佞!

    但不可以。

    朝中的豺狼,全靠这奸佞镇压着。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严季初耐着性子等着。

    黎安瞧着他敢怒不敢言的隐忍模样,觉得有意思极了。

    从前总是他将自己气到无语,现在风水轮流转,黎安可谓是玩心大起。

    但看他一副下一刻就要暴走的模样,还是好心地没再继续吊他胃口,怕把人直接气死了,导致任务失败。

    “你觉得,如今最安全的人,是谁?”

    黎安并没回答严季初的问题,反而丢给他一个问题。

    严季初上头的怒火被打断,他暗自哼了一声,正想胡乱对付过去继续逼问,却在对上那双突然收敛了情绪,淡漠平静犹如深潭的眼时,收回了到嘴边的敷衍。

    四目相对,对面人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严季初却莫名觉得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思绪自然而然清晰,寻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瞳孔微缩,严季初回过味儿来,眸色有些复杂,唇动了动,道了句,“谢谢。”

    见他懂了,黎安扬眉笑了一声,“这不是能看得清嘛!”

    严季初抿了嘴没说话,只是在离开前多看了黎安一眼。

    等严季初一走,零号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啥啊,你们就明白了?我怎么什么都没明白呢?】

    黎安戳了戳身侧旁人看不见的长毛猫,指尖点在它脑门儿上,在脑识中同它对话,“这不是很明显吗?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天子’就是一张通行证,任免书。”

    “只有将小皇帝掌握在手中,他们才能有更多的运作空间,将这个国改朝换代。”

    刚在严季初那儿找了乐子,黎安心情不错,也就好心地给它解释了,“而我作为先帝的兄弟,小皇帝的皇叔,大晟除了小皇帝之外,唯一一个存世的皇家子弟。如果小皇帝死了,我的登基就顺理成章了。”

    【哦~我懂了!】

    零号机夸张地嗷了一声,兴致勃勃地抢了黎安的话,【所以,比起你,那些人才是最不想小皇帝出事的!难怪你敢将小皇帝丢在宫里,自己跑出来躲清闲。果然,摸鱼这件事儿上,还是宿主您最在行。】

    “我怎么就摸鱼了?”

    黎安不服,“我这都是为了任务。”

    【得了吧,宿主,你绝对是不想走下个月太祖忌辰的剧情,所以找个借口跑路。】

    零号机已经看透自家宿主喜欢偷懒的本质了。

    能不加的班,绝对不会多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