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不求真情只求荣华富贵的凡女vs历劫的上神(15)

    可惜,这样美好的日子终是有结束的那一天。

    这日,是竺启二十五岁生辰。

    才用过晚膳,舒秋与竺启十指相扣,并肩走在回廊中,一边散步消食一边赏着月色。

    不知怎么回事,竺启突然觉得嗓子眼难受,捂嘴咳嗽两声。

    湿润的触感在手上漫开,竺启有些疑惑,低头,看见一团猩红。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几名大夫围绕在他的床头,来来往往,又一个个摇着头无奈离去。

    最后,屋里剩下的仅剩守在床头的舒秋。

    “我怎么了咳咳咳。”

    短短几个字,竺启都说得无比困难。

    不妙的预感陡然生出。

    “……”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患了一种找不出症状的怪病。

    这病不发作的时候与常人无异,也看不出什么病灶,一旦发作,便是来势汹汹,会在几天之内耗掉人的精力。

    最后达成注定的结局——病逝。

    竺启知道后,一连在床上躺了几天,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连舒秋都不想见。

    他不懂为什么,自已这一生,好像都是被上天摆布着。

    幼时被抛弃,后来独自在野兽围攻中厮杀生存,青年做生意时被针对陷害,好不容易近几年,所有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与爱着的人相守。

    才获得自已想要的一切,现在,却又给他这样大的打击。

    自已患的这种怪病,连名字都没有,一旦发作,几天之内就会病逝,连给人挣扎治愈的机会都不留。

    竺启不甘心,他还没有得到舒秋的爱意,还没与她携手共行,直至白头偕老。

    他这一世,处处是遗憾,处处是不甘。

    可这似乎是人世间所有普通人都会经历的一切,生老病死,也不过是人生常态而已。

    竺启绝望过,发疯过,还是在感受到自已的身体状况后,平静地接受了。

    在最后一日,似乎、平静地、接受了。

    “阿秋。”

    竺启喜欢叫舒秋这个称呼,他靠着舒秋,坐在两人最喜欢的秋千上。

    几日的发病耗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现在整个人蔫蔫的,无力地攥着旁边的靠绳。

    “我在。”

    舒秋拉住竺启伸出的手,将脸轻轻地贴在上面,想给他传递过去一点力量。

    “秋秋。”

    竺启现在叫她,都有些乏力。

    舒秋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与难过。

    九年的相处,从“合作伙伴”到夫妻,就算没到相爱的程度,舒秋这几年投入的感情从来都是真的。

    她不可能轻易面对竺启的离世。

    但,也不会过度沉陷进这样消极的情绪中。

    这是一定会发生的、她早早就知道无法改变的事情。

    每日每夜,舒秋都会告诫提醒自已,所以,她会难过,却也不至于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当然,在这日真切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竺启感受到生机在一点点被抽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死死地落在舒秋的脸上。

    这张深深印在自已心上的面容,温柔含水的眼睛此刻有些红肿,这是为他流泪难过的印记。

    竺启只觉心隐隐泛痛,他用力拽住旁边的绳子,努力向前,靠近,再靠近,想要去吻上舒秋有些苍白的唇。

    他想告诉她:自已舍不得她。

    他想说:不要难过,没什么的。

    他想说服自已,要舒秋不要为自已的病逝难过,忘了他,好好过自已的生活。

    他想用自已仅剩的一些温度将唇色恢复血色。

    可惜,身体支撑到一半,骤然失力,还没触碰到舒秋的唇,就往下坠落。

    冰凉的唇仅仅触到舒秋的下巴,一触即分。

    “呀!”

    舒秋惊叫一声,赶紧扶住竺启,不让他继续往下坠落。

    竺启靠在舒秋的怀里,感受到自已的意识逐渐模糊。

    前面那些伤感的话变成了真实的画像在脑中晃过,按照自已想要装大方的话发展着,没有他,舒秋也过得那么幸福。

    好像,自已的存在,对舒秋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

    不!

    竺启骤然清醒。

    他才不愿意舒秋忘了他,他不甘心没得到舒秋的心,就看着她在自已离开后遗忘去过没有自已的新生活。

    尤其不敢接受舒秋以后会与别人并肩。

    竺启握住舒秋的手,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夫人,我们是夫妻的,对吗?阿秋,我离不开你,我在奈何桥等你好不好?”

    “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还要继续今世的缘分好吗?十年百年,我会一直等,你不来,我不走。”

    他力道难得的大,眼神固执又偏执,瞳孔漆黑,没有一丝杂色。

    舒秋从里面,好像看到了自已的愕然。

    这一刹那,时间倒回,好像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天。

    竺启从昏迷中醒来,一双眸子带着警惕和原始的野性,执着,锐利,攻击性大,叼着猎物就不肯放松。

    这一类人,对于自已认可的人或物,都抱有极强的占有欲。

    舒秋才恍然:原来,竺启从来没有被驯服,只是为了得到爱意隐藏起了兽性。

    这个认知带来的,是被猛兽盯住后逃不过的害怕。

    还好。

    舒秋竟莫名有些放松和庆幸。

    自已是不可能完全爱上一个人的。

    以竺启他这样的性子,若是不是写定的二十五岁病逝,长久相处下去,知道这件事后,他不会疯了么。

    到时候,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舒秋一想就觉得有些后怕。

    ‘还好。’

    这想法虽有些不良善,舒秋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阿秋。”

    竺启等待着她的回答。

    舒秋低头,看到他的苍白,心软了一下。

    “好。你先去等我。以后,我们共赴黄泉,再来人世续上姻缘。”

    她知道这个承诺并没有什么意义,才能够面不改色地说起自已不相信的谎话。

    偶然些时候,善意的谎言,对谁都好。

    “当真?”

    “当真。”

    竺启像是被满足的小孩,紧紧攥着的手慢慢松开,眼睛渐渐无力,合上了眼皮。

    舒秋感受到肩上的力量,有些发愣,她久久地望着天空,还是为九年的陪伴落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