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蛮族毒蛊

    那古烈渊杀至前线时,嘉王已受了伤,军队被蛮族破开,早没了阵型,正是七零八落,旗靡辙乱。

    嘉王被古烈渊带了回来,算是保住了命,却又告知皇上,出战时领来的二十万兵力,除去今日伤残的,可堪用的就只剩了五千余人,叫孟擎啸如何不怒?

    天子动怒,嘉王即刻脸色青白,颓然跪下,说着“皇兄息怒,皇兄息怒”,两股微颤。

    东方凌也忙领着安月白跪下,她不改神色,对皇上道:“皇上,奴婢已将那月白姑娘带来,她认得蛮族异虫。”

    “民女安月白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安月白本就跪着,见东方凌将自己推了出去,就地跪拜面了圣。

    孟擎啸听东方凌道那毒医已至,抬眸望了眼地上跪着的安月白,道:“你,上前回话。”

    “是。”安月白应下,拿着两个虫盒上前。

    孟擎啸怒气未尽,让安月白开口讲毒虫。安月白打开盛着虫尸的虫盒,道:“皇上请看,这是俑蛊。”

    “嘉王,你去看看,这可是我军所遇的毒虫?”孟擎啸道,嘉王擦着冷汗,看了一眼安月白盒内的虫尸,道:

    “皇上,正是此虫白日袭军,但夜间我军发现另一类更小的毒虫,噬咬我军,不少兵卒天亮之前便已死在帐中。”

    孟擎啸蹙眉,问安月白:“可知嘉王所说夜间的毒虫是何虫?”

    “回皇上,若是民女所想不错,夜间之虫便是兵蛊。”安月白道。

    “兵蛊是何物?”孟擎啸问,目光定在安月白身上。这女子瞧着年轻,相貌平平,谈吐逻辑却清晰,温荆所荐之人,兴许堪用。

    “兵蛊食肉类,亦食腐尸,此蛊可炼尸毒。”安月白道,“但寻常兵蛊体内虽多病菌,被其所咬会瘙痒红肿,却不会致死。嘉王所说的情况,大抵是先前我军同蛮族交战后,蛮族盗我军兵卒尸体,洒之以毒,再令兵蛊以毒尸为食。食过毒尸的兵蛊可排毒于体外,形成尸毒,待下次兵蛊噬咬活人时,它体表的尸毒便可渗入活人伤口,足以顷刻间令活人毙命。”

    “嘉王殿下,我军夜间死亡兵卒,是否全身黑紫?”安月白问嘉王,嘉王立刻点头,“皇上,此女所言皆是我军实况。”

    孟擎啸深吸一口气,“那我军白天所遇的俑蛊又是何物?”

    “俑蛊需蜕皮,正是现下这夏末秋初。俑蛊蜕皮后便陷入休眠期。在它蜕皮前,多以兵蛊为食。可若是兵蛊数量不足,也会袭人伤兽。民女猜,蛮族是刻意投少量兵蛊,够让俑蛊存活,却不足支撑俑蛊蜕皮之需。使此虫日益暴戾,因而在战时,便格外凶残,伤我军战士。”安月白道。

    “嘉王,我军中尸毒而死者,你安置在何处?”孟擎啸道。嘉王连忙谢罪,说那些中毒而死的都被暂留在军帐后方数里。

    “皇上,现下也是兵蛊产卵之时,中尸毒而死者身上或也有兵蛊之卵。”安月白道。

    孟擎啸道:“嘉王,我军与蛮族作战时,俑蛊袭击范围,可是直达后营?”嘉王连连称是,跪地谢罪。

    孟擎啸沉吟一声,问那月白:“你可有法治兵蛊的尸毒?”

    安月白道:“民女有法,但现今缺乏原料,只能以毒攻读,暂缓尸毒发作。”

    “兵蛊属阴,俑蛊属阳。俑蛊蜕皮前以兵蛊为食却不中毒,正因其蜕皮时能将兵蛊的尸毒俱凝于蛊蜕上。”安月白望着孟擎啸,字字清晰,又道:“将这俑蛊的蛊蜕磨成粉入药,便可消了这尸毒;服过蛊蜕之人,兵蛊再不敢犯。”

    孟擎啸点头,即刻派人先取了药箱,让安月白为嘉王治伤,要试这月白一试。

    安月白领命。过了片刻,医具到了,她便开始给嘉王诊治。嘉王伤势倒是不重,只是身上残余着些许毒素。她正为嘉王扎针,就听得帐外有人报,“古少将军求见!”原是古烈渊带兵回营了。

    “让他进来。”孟擎啸道,东方凌起身撩开帐帘,古烈渊进了帐,“末将参见皇上!”

    孟擎啸见古烈渊回来,便问他战场情况。

    古烈渊虽也初次上这用虫扰军的战场,却只折损了不超百名战士,还提前将嘉王护送回帐。他回想着战场,同皇上孟擎啸慢慢报着情况。他作战时,俑蛊已不见多少,便更为顺利些。撤退时,令军士们在草地上淋油,大面积用火,断了蛮族追兵。

    “不熟虫术,保全军力,甚好。”孟擎啸道,好在这古烈渊自己并未看走眼,不似嘉王蛮力相扛,懂得迂回,保存了大批军力,沉着回营商量对策。

    “嘶。”安月白施针时,嘉王忍不住出了声。孟擎啸和古烈渊的视线都移到嘉王身上。古烈渊猜到了此女应是临时随行军医安月白,只是不知她医术如何。

    嘉王身上扎针处已渐渐消肿,银针拔毒,已微微显出黑色。

    “嘉王可好些?”孟擎啸道,嘉王连忙回话,道这月白军医医术奇绝,身上疼痛消了五六成。

    孟擎啸闻言,道:“甚好,带嘉王下去休养。”嘉王连忙不迭谢过皇上,在孟擎啸眼前,自己着实煎熬。他连忙让士卒带了自己下去。

    “此女断虫有术,祛毒有法。”孟擎啸又赞起月白,命令道:“东方凌,给带此女下去医治军士。传朕安排,凡她行医期间,饮食起居依你的翎主定例施行。”

    孟擎啸吩咐罢,又看向安月白,道:“你且认真行医,此番若能助朕取胜,朕回宫后自会赏你,更有好处赏温荆。”

    安月白心下一喜,不由得深叹,当今圣上,着实赏罚分明,恩威并重,竟不吝赏她一小小女子。待这月白谢过皇恩,退出帐时,却见一旁的古烈渊望了自己一眼。

    古烈渊本非风流之人,平日也并不留意周遭女子。他望安月白那一眼,正对上那月白的目光,便立刻又移开了眼。这女子虽相貌恬淡,肤色微黄,那眉眼却无端让他觉着熟稔,好似在何处见过一般。

    孟擎啸让嘉王和月白都退下后,才要同古烈渊深入探究军情。古烈渊既是要上前同孟擎啸一同研究地形阵法,便很快将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想法抛至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