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羞赧相拥

    “姑娘,您可算是醒了。”那小丫鬟瞧着也就十六七的年纪,笑盈盈地道:“奴婢叫柳儿。”

    安月白轻点下头。她还未开口,便被柳儿扶起。那柳儿又将安月白的枕头立起,好让她靠舒服些;又去给安月白掖好了被子。

    做罢这些,柳儿又递上了尚温的清粥。

    “姑娘可算是醒了。我们守姑娘,已换了好几拨人了。”柳儿轻快地说着。

    “姑娘烧那么久,饿了吧?奴婢喂姑娘可好?”柳儿说着,拿调羹舀了一勺粥,就要喂安月白。

    安月白也确实有些饿了,那晕眩之感仍在,她咬上了调羹。

    咽了口粥,她觉着好些,柳儿便也就这般喂着她,那一碗清粥便就这样喂完。

    喂完,柳儿怕安月白未饱,便又要去再盛碗粥来。安月白却摆摆手,轻道:“……不必了。”

    安月白摸摸自己的额头,烧退了大半,就是人还有些昏。

    “温公公呢?”安月白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声。

    她惧他——

    初见温荆,就见他杀安风,血溅了自个一身;再见温荆,便见他雷霆大怒,让她脊背发凉;这三见,又见了他凌辱管家婆,令人心悸。

    “老爷昨个儿,去当值了。”柳儿说道,“老爷吩咐,就算是多换几拨人,也要守着姑娘。让姑娘醒来,便能吃上些东西呢。”

    温荆能说出这话来?安月白一怔。

    罢了,他小心也是应该的。

    个人的身子个人知道,安月白知自个体弱。温荆八成是担心人未送出手,死在他宅里吧。

    柳儿看安月白神色变了几变,又小声道:“姑娘不信?”

    “也是了,奴婢刚听时,也是唬了一大跳呢。”柳儿低了头,“老爷向来脾气不定的。”

    安月白也不再问了。她是个惜命人,只想多活几日。

    她起了身,让柳儿帮自己打了水,想要沐浴。柳儿在桶里放好了水,便又出去给安月白拿花瓣,熏香。偏房虽花多,但都是温荆让下人养的,不能随意采了花瓣用。

    这正堂里都是些姑娘,正堂外又有下人守着,并无男子敢入内。

    安月白病了这么久,浑身都是汗,都有些嫌弃自个了。柳儿放好了水,她便先进了木桶。

    柳儿找了几处,都未找见那合适的花,香。柳儿便决定去找阿东他们领些;这虽然是慢,但毕竟姑娘刚醒,沐浴更体面些才好。

    安月白进了浴缸,不多时,便觉着有些浑身乏力。难道……安月白环视房中。

    房内最角落处,养了一小盆丁香。安月白瞧见那丁香,觉着自己真是糊涂至极!

    那丁香在边角位置摆着,她未曾留意到。

    原来,服食了锁骨毒,锁心毒者,若处于热水蒸汽和丁香香味同存的环境,便易力气尽失。

    安月白修毒时,毒师自然告知过她此事。但这偏房花卉多而杂,便掩盖了不少丁香气息;再者,那一小盆丁香又在高吊的兰草下,被遮掩得看不分明。

    安月白是彻底使不上力了,只缓缓往桶中沉。怎么办……她张了张唇瓣,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柳儿还未回来,她的颈却快要滑到水面了。

    力气散尽,她无声下滑着。纵然拼尽全力,还是徒劳无功。

    她的下巴挨到水了……紧接着是唇瓣,再接着,便是如玉的鼻梁……

    此时的柳儿刚到达阿东处,才张口讨要熏香,花瓣呢。

    安月白意识偏还清楚,便屏住呼吸,任由自己沉入水中。若自己撑不下去,白白被溺死在水中,可真是天下奇闻了……安月白觉出恐惧,偏只能继续屏气等待。

    听有脚步声传来,安月白内心一颤。是柳儿回来了么?

    安月白有些激动,水已经盖过了她的额头……又没过了她的头顶……闭眸等待,心渐渐沉了下去。

    此时,传来的脚步声更重些个,也愈加清晰,似是有人向这处走来。听声音,安月白觉着不像是柳儿……罢了,是谁都好,救她——

    今早儿,温荆办完了事便回了宅。他进了偏房,打算看看安月白情况如何了。这已第三日了,若再不醒,怕要用针了。谁知他这一进门,就看到浴桶。

    但是光一桶,不见人。温荆大迈步走上前,只看见桶内乌黑发亮的发丝,却不见安月白。

    “哗啦——”一声,温荆探到了安月白的脖颈,便一托,将她托出水。

    温荆手到了安月白颈时,安月白就明白,是温荆来了。

    无时间思量为何他这时回来,她只觉着分外尴尬。她未睁眼,就被温荆给拽出了水。

    是自溺?不像。温荆这思索一闪而过。

    他无暇思考是和心情,便先救了人出水。待安月白真出水后,温荆也不由得眼光一暗。

    安月白的发如瀑,紧贴在身上,倒是挡去了不少风情。说是挡,倒更像是半遮,大片白玉似的肌肤露着,即便是一瞬,也晃得人眼疼。

    她是真的乏力。因而温荆抓着她的脖颈,她纵是羞赧至极,也无力动弹。她脖颈处的手一瞬用了下力,让她有些吃痛。

    好在片刻后,她就感觉被什么给包围了。

    原是温荆放开了抓着她脖颈的手,直接抱上了她。什么?

    安月白快要无法思索,自己难道……要被一个宦官如此轻薄?就因如今她看上去是昏过去了?

    此刻,刚巧柳儿捧着花瓣,拿着更香,一边小心道着:“姑娘,奴婢来晚……”一边就要进来。

    柳儿话还没说完,就当场愣住,杵在了偏房门前。

    她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姑娘**着,雪白的背让发丝遮挡了一半,似是无力至极;姑娘腰间,却是多了两只手,有人从她正面抱住了她。

    再看,老爷的下巴正抵在姑娘**的雪色右肩,正抱着姑娘,他的袖早被浴水打湿不少……

    柳儿是彻底愣了,不知该如何反应。正在此时,她忽的见温荆脸色黑如锅底,他鹰眸寒光凛凛,让她不寒而栗。

    柳儿几乎快要被温荆吓傻。此时,却听温荆吼了一声: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