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叶紫芫要作死

    “大姐姐!”

    叶兰芷特意出宫回来看叶白榆,一进别鹤院就往人身上扑。

    “你不在宫里,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可想你了!”

    叶兰芷的性子原不是她平日装出来的样子,自从跟叶白榆敞开心扉,在她面前就露出了本性,活泼可爱,话还很多。

    叶白榆拉着她在廊下坐,揶揄说:“若不是我知道些什么,真就叫你哄着了,你是想我啊,还是捎带手想我啊。”

    叶兰芷被她羞红了脸,埋在她身上不肯抬头,“大姐姐你欺负人,就算捎带手也是他。”

    莺歌听了个话尾巴,好奇问:“他是哪个?兰芷姑娘有意中人了吗?”

    叶白榆拿话搪塞她:“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这些。”

    这话差点儿叫莺歌炸毛,“我哪里还小!我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叶兰芷抬头打趣:“原来莺歌是想嫁人了啊,大姐姐你快给她寻个夫婿罢,省得她听见个他字就能浮想联翩的。”

    莺歌的脸顿时羞得通红,“兰芷姑娘,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坏人!我才不要嫁人,我要跟大姑娘去南陵。”

    廊下的两个姑娘脸上顿时没了笑意。

    叶白榆正色道:“莺歌,去南陵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你本可以置身事外,何必蹚浑水?”

    莺歌听大姑娘不带她去,急了:“姑娘你不要我了吗,这府里就只有你肯要我,你不带我去南陵,叫我怎么办呢?再说你总不能一个人去南陵,身边也该有个人使唤,难不成还从南陵另找去?”

    叶兰芷握着叶白榆的手,道:“大姐姐,不如就带她去吧,莺歌也是个孤苦可怜人,若我在府里,不妨跟着我,可我在宫里也是不预备出来的,这府里连我姨娘都没有好日子过,她哪里能有?若有可能,我倒希望你连我姨娘也带了去,南陵再不好,起码不用受家里的气,大姐姐也不会亏待她们。”

    叶白榆想的与她们想的原不是一个层面的事,她想的是背井离乡,他国的不善,甚至人身安全。而她们想的是,宁愿面对外面的不善也不要在深宅大院里战战兢兢,受压迫地度日。

    她明白了莺歌的心,没有理由再拦着,“也罢,就随我去吧。兰芷,你回来一阵子了,去看看你姨娘吧,她最近日子应该不好过。”

    “是,那我去了大姐姐,待会儿再来找你说话。”

    叶兰芷前脚走,叶紫芫后脚就回来了。她气冲冲地来到别鹤院,还没进门就开始阴阳怪气。

    “我听说我那废物姐姐要当侯府的继承人了?我本以为你也就会使些狐媚手段勾引陛下,谁成想啊,竟连侯府都谋了去!你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呢!”

    叶白榆在廊下坐着没起身,微仰头看去,正瞧见叶紫芫隆起的小腹。看肚子大小少说有四五个月了。

    她跟齐铭义成亲不过三个月,原来是奉子成婚啊。

    “二姑娘说话不要这么难听!”莺歌忍不住替大姑娘抱不平,“原是侯爷与长房家的郎君被南陵俘虏了去,人家点名要侯府继承人去为质,这是为国为家牺牲呢,还不知能否活着回来,怎么到了二姑娘嘴里就净挑好处嫉妒,坏处一概不考虑,您若是没成亲,您去倒好呢!”

    “什么时候这家里竟有奴婢说话的份了!”叶紫芫成亲后,嚣张跋扈气焰越发高涨,竟是直冲上来要打人。

    叶白榆把莺歌拉到身后,朝叶紫芫道:“在我别鹤院,不管奴仆还是叫花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经过谁同意,伯夫人要是不高兴听就不要来。”

    “叶白榆你放肆!你还不是世女呢!”叶紫芫打不着莺歌就要打叶白榆。

    就在她将靠近叶白榆时,沐雪沐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条胳膊挡住了叶紫芫的去路。

    叶紫芫被忽然冒出来的两堵墙惊了一跳,吓得连退数步,若不是后面有侍女挡着,差点坐地上。

    “你你,你们是什么东西,竟在我家放肆!”

    沐雪沐霜抱臂站在一起,冷着脸道:“我们是南相派来保护世女的,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世女。”

    “南相又是什么东……”叶紫芫本能地认为除了她自己谁都不是东西,骂一半才反应过来,南相确实还挺是个人物。

    “就算是南相的人,也不能随意住进我家里,我母亲同意吗?”

    叶白榆没有回答,她巴不得叶紫芫把两个跟屁虫赶走,不过估计叶二姑娘没有这样的能耐。

    沐雪说:“我们谢相的命令,不需要经过侯夫人的同意。”

    叶紫芫也就是欺软怕硬窝里横这两样本事,她亲爹都在谢容与手下吃了亏,她哪里敢跟人家作对,不敢再吭声了。

    “大姑娘!”

    叶忠此时在院外请示:“沈家三郎过来了,说是要见一见您。”

    “哦,来得正是时候。”叶白榆看了眼叶紫芫那心虚的表情,“请他进来吧。”

    叶紫芫成日盼着沈玉死在战场上不要回来了,谁知道叶梁宗都死了他还没死,简直晦气。

    她想趁着沈玉没来溜走,可刚要迈步子,沈玉跟霍渊一起进了别鹤院。

    这两人之所以在一起,是因为都住在叶府。霍渊作为翟寂,名义上是叶梁文家的奴仆,回了雍城自然要住叶府。而沈玉是因为没住处可去,便也住在叶府。

    沈玉今日特意过来,是为了了结他跟叶紫芫的婚事。霍渊纯粹是跟着来看阿榆。

    沈玉朝叶白榆见礼:“今日我与翟寂不请自来,还请世女勿怪。”

    叶白榆没有正式受封,名义上还不算世女,但板上钉钉的事,如此称呼也无妨。

    却是踩了叶紫芫的尾巴,“什么世女?谁同意她是世女了!沈三郎竟如此不懂礼数吗?”

    沈玉一板一眼回道:“陛下旨意都发了,连陛下身边的于常侍都这样称呼,伯夫人这样说倒是怪失礼的。”

    叶紫芫强词夺理:“不是还没受封吗,那就不算,再说了,封世女这么大的事,总要经过侯夫人同意的。”

    沈玉说非也,“册封世女,陛下与安南侯都同意就够了,侯夫人的意见并没有那么重要。”

    “胡说!你懂什么?”叶紫芫胡搅蛮缠就是不认。

    “在下是不懂。”沈玉亦是认认真真同她较真儿,“但叶二姑娘做事说话无一不任性,只挑对自己有利的去做去说,也难叫人信服。”

    叶白榆差点没笑死,这个沈三郎实在是个妙人,每一句话都是奔着气死叶紫芫去的。

    笑着笑着忽然瞥见霍渊的眼神,心头蓦地一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沈三郎与叶紫芫身上时,只有他的眼睛在专注看着她,乍然对上那一瞬,她心里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知道霍渊满心眼里都是她,前两年他还小,是那种幼崽子对亲人的依恋。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长大了,那眼神里除了依恋,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想再探究一二时,霍渊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像小孩子背着大人恶作剧似的。

    那种怪异的感觉再也抓不住了。

    “沈三郎,你立刻马上从我家出去!”叶紫芫因为说不过人家,下了逐客令。

    沈玉道:“等婚事解除了,我自会走。”

    叶紫芫简直要疯,“还提什么婚事啊你脑子有毛病吧!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我现在是丰义伯夫人,你少污我的清誉!”

    “非也。”沈玉一本正经说,“你我婚事是过了明路的,三媒六聘一样没少,解除婚约却是你独断专行,我本人根本不知道,如此说来,名义上你我的婚事并没有解除,我将来若要娶妻生子,就于理不合。”

    叶紫芫怎能不知道自己单方面悔婚于理不合,她是打死没想到沈玉还能活着回来并站在这里同她理论。

    真是麻烦!书读多了的脑袋都有毛病!

    “行行行,解除就解除,就让我母亲做个见证,咱们签个契,行了吧?”

    沈玉摇头说不行,“当初的证婚人,媒人皆要在场,同样也要昭告天下。”

    叶紫芫差点儿没晕过去。他一个倒插门,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如果闹得满城皆知,她这个伯夫人的脸还要不要了!

    “沈三郎言之有理。”叶白榆道,“既然订婚过了明路,解除婚约也不能偷偷摸摸的,若三郎担心长辈不在无人替你做主,可以寻个德高望重的朝官,或是干脆找陛下做主。”

    “叶白榆你休要落井下石,这里有你什么事!”叶紫芫一张嘴战不过两个人,气得发抖,“你是诚心不让我好过!”

    叶白榆手捧着下巴,不敢苟同:“难道不是你自己没给自己留条好路走么,三郎是赘婿之身,这对你来说或许没什么,对他而言却关系到后半辈子的声誉,知道的是你叶二姑娘嫌贫爱富,单方面悔婚,不知道的准以为三郎是有什么问题,被妻主嫌弃了,你让他将来如何再娶?”

    沈玉朝叶白榆拱手作揖。怪不得翟寂说世女深明大义,找她做主准没有错,果真能想他之所想。

    叶紫芫被堵得脸都绿了。这不就是说,解除婚约要讲明是她单方面悔婚,如此才能挽回沈玉的名声?

    疯了吧叶白榆!

    “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是吗,这婚我还不解了!沈三郎你爱娶不娶!”

    沈玉道:“若伯夫人不同意,沈某便要告官为我做主了。”

    说到告官,叶紫芫原先根本不怕,有韩氏叶氏两大靠山,谁能耐她何?

    可现如今,韩氏一族被抄得渣都不剩,叶家现在俨然都以叶白榆为尊,个个都围着世女转,谁还能替她做主?

    若要告官,她的名声毁得只会更彻底。

    叶紫芫的脑子已经炸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得找母亲商量一下。

    “此事我要问过母亲的意见,你在这里等着。”

    叶紫芫今日回来就是要与母亲商议如何成为世女,结果被沈三郎横插一脚,此事怕是要悬。

    她急匆匆去到韩氏的院子,进门就喊:“母亲,我要同齐铭义和离!”

    吓得屋里所有人都瞪直了眼。

    “你又发什么疯!”韩氏本就糟心,听见她说胡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好容易成了伯夫人,同辈人里已是算体面,你还有什么可作的,就不能叫我省心一日!”

    “那我忍不下去了嘛!”叶紫芫只能回家发牢骚,一肚子的话根本关不住,“齐铭义他就是个混账,当初与我好,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成了亲就露出了庐山真面,我怀着身不能行房,他偏要,起初我纵容了几次隐约见了血,就不肯再给,他却要讨小妾回来,我与他成日为这事闹,吵得我现如今看见他就烦!”

    “为了个伯夫人我也勉强能忍,可现在怎么说,成了亲不能继承侯府?那我就和离好了,等我将来继承了安南侯,一个小小伯夫人算什么?”

    韩氏琢磨她的话,皱着眉摇头,“不成不成,我瞧南陵那意思,非叶白榆不要,万一你没去成,伯夫人也丢了,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凭什么就非她不要?”叶紫芫不信这个邪,“她不过就是名义上还没出嫁罢了,我和离后与她有什么两样?”

    韩氏道:“就算你和离了,她也占一个长,你就别妄想杀她如何了,你没那本事。”

    叶紫芫也无解,烦得摆手,“那先不说继承侯府,方才沈三来了,非要与我解除婚约,说什么要请媒人证婚人见证,要请陛下做主,完了还要昭告天下,说是因为我嫌贫爱富单方面解除的婚约,跟沈三郎没有任何关系,不能耽误他将来再娶,我若不依他就去报官,你说,叫我怎么办?”

    “他疯了他!”韩氏立时就炸了,“他沈家都完了,还这么硬气?他倒是好娶了,你哪里还有活路?”

    “谁说不是呢!要么我说不如和离拼一把呢!”叶紫芫越想越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不成,这亲我非要离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