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像我这样

    小腿上烫红的疤还隐约可见。

    她爱纪临澈,到最后伤的都是自己。

    头顶微沉,温热的掌心在她发顶揉了揉。

    周时晏提着医药箱过来,蹲在江祁安身前。

    客厅水晶灯炽白的光落在他身上,他仰起头,那双平日里寡淡深沉的眸光难得见的温和,

    “先把伤口处理了再难过。”

    江祁安咬唇,自小骨子里就是倔强的,“我才不为他难过。”

    “嗯,那昨晚喝醉了抱着我哭的人是谁?”

    想起江祁安昨夜的模样,周时晏心头又是一沉,他用棉签沾了碘伏,动作轻柔擦拭着江祁安伤口处的泥污。

    小姑娘娇生惯养,皮肤细腻如瓷,在灯下白的发光,只是轻微的磕碰便能擦破皮,红紫一片。

    “肯定不是我。”江祁安矢口否认,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昨晚的梦。

    就算是真的,她不认就不是她。

    “嗯。”这次的嗯尾音比之前拖得长,音色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宠溺,“江祁安,你只是爱错了人,不是什么要紧事。”

    “那我该怎么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对的。”

    江祁安声音闷闷的,她无聊低头,看着周时晏手里的动作。

    周时晏手中动作一顿,缓了两秒似无意开口,

    “譬如我这样的。”

    “时晏哥这样的嘛?”

    江祁安当真认真看着他起来。

    熟悉的场景萦绕在心间,不同的是,周时晏更加小心谨慎,连触碰她都极少。

    光打在他纤长的睫羽上,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明明是男孩子,那睫毛看着比她的都长。

    江祁安想,当年如果换作是周时晏,肯定也会这样给她处理伤口的吧,那她为什么,偏偏只对纪临澈动了心,现在周时晏这样,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分明曾经周时晏待她更好,长得也不必纪临澈差,而且在国外还是凭自己的实力重新创业起家,比纪临澈优秀得多。

    江祁安心底存疑,不由得幻想了下自己如果当初真喜欢了周时晏的模样。

    那他肯定会甩几本练习册过来,说,喜欢他就把这些都做完。

    江祁安猛地摇摇头,她最讨厌写作业,不可能向周时晏妥协。

    这也怪不得她对周时晏这样的人不动心了。

    还有,两人的年龄差属实有些大,从小江祁安眼里的周时晏都是大人的模样,在她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周时晏都在大学了,那差别,更无可能。

    更别说周时晏,有爷爷那层关系在,心底自是把她当妹妹来看。

    “怎么又在发呆。”方才被小姑娘一句话扰乱的心跳渐渐平息。

    他才发现不过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随口的反问都能让他败下阵来,心绪不宁。

    周时晏重新装好了医药箱,站在江祁安身前,叫回了江祁安的神后他温声叮嘱,

    “这几天伤口注意着点,暂时不要碰水,等伤口彻底结痂后就差不多了。”

    “哦,好。”

    周时晏一走,江祁安就懒洋洋的往后仰靠在沙发上,骨头都软了下去,一天下来,身体略微有些疲惫。

    想起下午客户的事,江祁安给公司的人发了消息,安排其他人先过去探探口风。

    手机里还有林望舒一群人发来的消息,问她过几天她的生日要不要好好聚聚。

    江祁安才想起来她生日又要到了。

    去年这个时候,爷爷才去世没多久,她也就压根没心情管她的生日,今年提前都说好了,她要好好办一场,顺便在这天跟纪临澈去民政局领证。

    生日其实还有几天,估计林望舒他们也是看江祁安难过,想多找点事让她好受点。

    22岁的生日。

    江祁安闭眼,眉眼间神情倦怠。

    周时晏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江祁安瘦削的身板陷在灰色调的沙发中,浑身散发着脆弱与颓靡感。

    她一只手搭在额头上,衬衫领口处挽起,露出的一截手腕又白又细,凸出的骨节印证了她的瘦弱。

    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姿势,江祁安仅仅只是坐在那儿,就能让周围的一切失去颜色,让周时晏的眼里只留的下她。

    她比去年瘦了很多。

    这是周时晏回国再看见江祁安的第一印象。

    抱着她的时候轻得都快感觉没了重量。

    而且,小姑娘眼底的亮光也少了,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笑容都不甚能看见。

    如今回来,江祁安给他的感觉就宛如是身处在黑暗中,却倔强不屈服的野玫瑰。

    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周时晏自始至终都格外欣赏。

    可江祁安本来也不是野玫瑰。

    她是在江家捧在手心中骄纵长大的公主,自小活泼跳脱,身边朋友众多,是要什么便有什么的千金大小姐。

    周时晏一边自责在一年前选择了离开她去国外,一面又欣慰,江祁安没有就此堕落,而是在茁壮成长。

    他做不到那么自私,他不想把江祁安变成以后只能依附他的菟丝花,江祁安生来也不是这样的性子,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年尽他所能,帮助她成长。

    至于自己的心思。

    周时晏指尖微蜷又展开,他想还是暂时克制着,免得吓着她,他会一步一步,让他的玫瑰,为他盛放。

    听见脚步声,江祁安睁开眼,就看见了在她身后的周时晏。

    江祁安心里感叹这张脸的伟大,任何角度看都没有瑕疵,跟人物建模似的。

    她揉了揉眼睛,有了些许困意,眼角泛起生理性泪花,

    “时晏哥,你怎么找的助理呀,我助理辞职了。”

    “公司缺人?”

    头边的沙发略微陷下去了点,是周时晏的手撑了过来。

    他低头同江祁安一上一下对视。

    “缺啊,不仅缺人还缺钱。”江祁安神色恹恹,她只是想找个人说一下最近的苦恼,反应过来才发现她吐槽的对象是周时晏。

    当天她可是信誓旦旦要靠自己能力把公司搞好才让周时晏妥协。

    江祁安翻了个身,下巴枕在自己手臂上,视野中只剩下周时晏的大腿,现成的大腿哎,她不抱多可惜的。

    江祁安来了精神,抬手勾周时晏的袖口,弯眸桃花眼亮晶晶的,透着一抹狡黠,

    “时晏哥,你也不想一年过后到手的公司已经破产了吧,那你帮帮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