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灵堂前打成一团

    傅绾书赶到祖母的卧房时,傅老太太已经咽气了。

    一屋子女人孩子哭作一团,傅绾书虽心中悲痛,却并未落泪。

    她急着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邱氏抹着泪说起老太太去世前的事。

    早上,老太太用过早饭后就在窗下的躺椅下休息,邱氏和三房两妯娌去了一趟街市上回来时,就见老太太正躺在大门外的枣树下。

    由于天气冷,孩子们都在屋里,没有谁知道老太太几时出的门,为何会倒在外面。

    傅绾书没有时间伤心,她愈发确定这一桩接一桩的事,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目前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她只能叮嘱家人最近都不要出门,一定要加倍谨慎。

    老太太已经去了,就得办葬礼发丧,二哥腿脚不便,涉及官府的一些地方她一介女流不便出面。

    祖母的后事就交给了三叔去安排。

    小院正厅挂起挽幛,傅绾书协助母亲和三婶一起为祖母擦身换衣。

    回想起自己这前半生几乎都是在祖母的庇护下长大的,傅绾书强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决堤了。

    “诶,这是何物?”三婶疑惑的声音打破悲痛的氛围。

    傅绾书视线模糊,却还是看清了老太太掌心里握着一撮灰色的毛发。

    她们都是见过世面的,这东西一看就是貉绒裘衣上的貉子毛。

    思绪飞转,几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傅老二,因为他们搬出去那日,傅老二便穿着一身貉裘大氅。

    “一定是傅老二害死了母亲……”

    说曹操曹操到,傅老二一家子正好浩浩荡荡来了灵堂。

    更讽刺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貉裘大氅。

    一时间,几个女人看傅老二的眼神都同仇敌忾。

    “我可怜的娘啊,这才几日,您咋就没了呢?”

    “大嫂,老三……你们不会是嫌母亲是个累赘,所以故意把母亲给害了吧?”夫妻俩一上来,就倒打一耙。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娘就是你害死的!你还有脸来?”三婶性子急,不管不顾冲上去就对着傅老二那张发福的脸一顿抓挠。

    傅二婶见自个男人吃了亏,立刻上前帮忙撕扯三婶。

    一向温柔的邱氏也不忍三房吃亏,跑过去死死拽住傅二婶的后领子。

    “不许你们欺负我娘——”傅晚清也上去加入了混战,用力推搡邱氏。

    傅绾书不能看着自己母亲被打,跑过去抓住傅晚清的发髻往后扯。

    傅晚清也不甘示弱,回头挠她的脸,但奈何胳膊太短,够不着。

    灵堂内,一群女人打成一团,被压在最下面的傅老二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他在一声声惨叫和哀嚎中险些被活活踩死。

    奈何身上压着几个干仗的女人,他死活爬不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都住手!!!”为情所伤多日的傅寒,终于主动从屋里出来了。

    傅绾书已经半个月没见过自己这位大哥了,他的眉眼依旧俊朗,只是却比从前更加忧郁深邃。

    身为长房长子,他身上是有几分傅太师的掌权者气势的。

    这不,一开口,混乱的灵堂瞬间便安静下来。

    几个女人各自撒开手,每人脸上都不同程度受了伤,发髻更是乱成了一团。

    但最惨的还是傅老二,泛着青紫的脸上还印着几个鞋印。

    傅绾书可不会同情他,与他当堂对质:

    “祖母出事前,见过二叔你吧?”

    傅老二却毫不心虚,嚣张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害死了老太太,就等着我报官,治你们一个不孝弑亲之罪吧!”

    不孝在大殷是重罪,轻者罚银子打板子,重则要入刑下狱。

    而傅老太太突然就这样死了,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与他们无关,就很有可能获罪。

    因为就如傅老二所言,傅老太太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累赘,这也会成为他们弑亲的动机。

    傅老二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嚣张。

    他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不说话,以为已经将他们都吓住了,这才得意洋洋道:

    “不过……看在都是血亲的份上,我也不好把事做绝。”他说着把目光投向了傅绾书,“只要绾书答应进杜府,我不仅不会告官,母亲的丧葬费都由我一人出。”

    傅老二兀自说着,见无人表态,便犹觉不够,继而道:“家里现在应该都揭不开锅了吧?庭安伤了腿要钱治,母亲的丧葬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还有别的法子渡过这难关吗?”

    傅绾书冷冷看着傅老二那副势在必得的嘴脸,原先那些原本蒙住眼睛的迷雾,在此刻尽数消散。

    “报官吧!”她倏然高声道。

    “你……你说什么?”傅老二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绾书眼神坚定,“我说报官,因为我们也觉得祖母的死有蹊跷。”

    虽然她可以断定,二哥的腿,祖母的死都和傅老二有关,但她目前还没有有力的证据。

    可她就是要赌,赌傅老二究竟敢不敢真去报官。

    如果不敢,她就有更多时间收集证据,如果真的报官,比她更害怕的也应该是真凶本人。

    果然,傅老二眼底飞快闪过了一抹心虚。

    他原本的想法是,已经将他们逼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傅绾书也该低头了,没曾想她竟这么硬气。

    这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眼看事情超出控制,傅二婶顾不上还流着血的耳朵,立刻拉了拉傅老二的袖子。

    “二郎,说啥报官不报官的?都是一家人,母亲年纪大了,八成是自己摔死的。”

    傅老二那张青紫交加的脸干笑了两声,选择了借坡下驴。

    显然,他的目的不是要整死大房和三房,而是要把傅绾书送去杜府。

    这一计不成,自然还有后招,她得化被动为主动才行了。

    给傅老太太守灵的这几日,二房一家格外殷勤,抢着跪在灵前给老太太烧纸。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有多孝顺,实则在大房和三房看来,那就是亏心事做多了。

    傅家目前处在风口浪尖,敢于前来祭奠的人寥寥无几,算上自家近三十口人,也才摆了五桌。

    席上,傅老二看着还算过得去的席面,心里好不纳闷。

    这些天他都在仔细观察这一家人,就发现他们过得远远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寒酸。

    傅庭安的腿用的是最好的药,连老太太的丧葬费也压根没向他开过口,这样看来,他们似乎根本不缺钱。

    可是怎么可能呢?

    “姐姐,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跟姐姐动手,你喝了这杯茶,原谅我好不好?”

    傅晚清双手举起茶杯,递到傅绾书面前,态度是久违的谦卑。

    傅绾书淡淡一笑:“好,看在祖母的份上,原谅你了。”

    傅晚清眼看着她把一杯茶饮完,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