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陪你赌

    温闲几乎是拼了命一般地飞到了临湖,也顾不上礼节,直接飞进院子里,便大声喊着古禾。

    “怎么了?怎么了?不是走了吗?”听到温闲的动静,古禾一边说着出来。

    看见他,温闲立即背着苍啼跪到了他面前,宛如发了疯似的,含着泪对古禾道:“救救他,我求求您救救他。”

    看到他背上的苍啼,古禾一愣,马上来到温闲身旁替苍啼诊脉。

    温闲转过头看着古禾,望着他那严肃模样,眼泪也是控制不住般大滴大滴地流着。

    但此时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不打扰到古禾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先把他放进去。”古禾严肃道。

    温闲点点头,立即把他从背上放下,抱着进到屋子里,让他好好地躺在床上。

    床榻上的苍啼已经陷入了昏迷,古禾坐在床前替他想办法诊治。

    “我…我还能做点什么…”温闲自言自语地环视着屋内,想要找点事情做。

    这时,他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上元节那日他画了一整夜的画,立即想起了南宫琰。

    于是他连忙拿出青玉翠鸾瓶,用苍啼教他的法子进到瓶内。

    不同于外面的紧张,不知道情况的南宫琰和阿云正在瓶子里的那个柳府花园中漫步,倒真是极致地悠闲。

    正在南宫琰闲来无事教阿云银针之时,温闲忽然循着声音跑了进来。

    阿云还没来得及像平时那般挤兑他呢,温闲先跑到了南宫琰面前,二话不说,便先跪下。

    “温先生,您这是…”南宫琰一时有些无措,以这家伙的脾气,应该见到自己先阴阳怪气一番才对。

    只见温闲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人,颤抖着声音问道:“南宫先生医术高深,不知您可否能…替神医病?”

    “神?”南宫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阿云却先明白了什么,立即来温闲面前质问道:“苍先生怎么了?”

    温闲没心思解释,只是看着南宫琰,眼里的祈求和期待不似作假。

    南宫琰本身也是个聪明的,望着他这反应大体也明白了什么。

    既然那一位是神了,眼前这位想必也是。

    南宫琰立即把他拉起来:“我不确定我可不可以,但,尚且可以一试。”

    听到这话,温闲立即带着他们离开青玉翠鸾瓶,来到了苍啼的床榻前。

    看到南宫琰,古禾立即给他让了个位置。

    神与人有不同,也有类似,南宫琰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行,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温闲站在一旁,此时他已经无事可做,可是眼泪依旧停不下来,苍啼说过不让他哭,温闲也不想忤逆他的意思,可就是停不下来。

    他努力地想要回忆起在青云所看的那些医书,想回忆起早些年缠着岚愿帝君学的那些治疗之术。

    然而那些知识就像是通通离家出走一般,只留下只字片语,根本无法组成一个完整的法子。

    他只能站在那,像个无错的孩子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床榻上的人,希望他在下一瞬能睁开眼,用那漫不经心的笑容道一句:“温少侠竟如此脆弱,轻轻一骗便哭成这样了。”

    然而奢望终究是奢望,目前他还能微弱地喘息着,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那样的虚弱,似乎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然后灰飞烟灭。

    如此想着,温闲像失去所有力气一般跪在地上,望着那脸色惨白的人卑微祈求着:“算命的…醒过来…我求求你醒过来…”

    苍啼平时最见不得自己给他下跪,毕竟自己跪的时候总是七分的虔诚,三分的调戏,惹得他又羞又恼。

    所以温闲便一直跪着,等着他醒过来骂自己。

    于是,苍啼睡了多久,温闲就跪了多久。

    等到南宫琰和古禾拼尽一身医术让他辗转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日晚上。

    “醒了!温少侠,他醒了!”

    听到古禾的话,温闲朝着苍啼扑过来。

    只见他虚弱地看着周围,望向温闲时,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你没事就好……”温闲激动地握住他冰冷的手。

    然而古禾和南宫琰脸上没有喜悦,苍啼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神情,便烦躁地闭上眼:“有什么就直说…我最烦你们这支支吾吾的模样。”

    古禾看了南宫琰一眼,似乎是在示意这个年轻人开口。

    南宫琰只能走上前,手搭在温闲肩上,望着苍啼道:“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让你醒过来,但你的旧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这一番如潮水般汹涌,此时虽暂时稳住,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席卷而来,我们也无能为力。”

    “所以…什么意思?”平时脑子转的很快的温闲此刻仿佛听不懂人话,他的喜悦消散,拉着南宫琰的衣袖问道。

    “所以…”南宫琰望着这二人,眼神里流露出了怜惜,“所以,他依然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

    闻言,温闲立即又跪在古禾面前:“您救救他,我给您跪下了,三千年前您能救他,如今也一定可以的对吧?您也不想看到他死是不是?所以我求您救救他,我求您。”此刻的温闲早已经忘了什么尊卑,也忘了自己是有神职的真君,对于他而言,只要能救苍啼,哪怕是魑魅魍魉他也能下跪。

    古禾连忙拉起他,蹙眉道:“不是老夫不救,老夫与您一样巴不得他活蹦乱跳长命百岁!只是…”

    “只是什么您说啊!”温闲急切地问,“要以命换命吗?还是要怎么做?”

    “凌寒草,”南宫琰长舒一口气望着温闲,“几位既然是神,自然知晓传说中云霄山的凌寒草。”

    “可逐云之战时,云霄山便被天尊下令用结界包围,若非青云帝君之口令,旁人进不去。”古禾无奈地看向温闲:“若要前往,或许需要青云帝君的帮助。”

    “好…那我去求千玄帝君。”说完,温闲立即往转身。

    还未迈出一步,便听到苍啼艰难地喊道:“不许去!”

    温闲下定决心要留着他的命,无视了他的便要出门,谁知苍啼又道:“你要敢去,我就死给你看!”

    他以死相逼,温闲无能为力,只能又回到床前,跪在他身旁问道:“为什么?我只要你活着,你怕欠他,那我来欠,我来还,不好吗?”

    苍啼抬起手,把温闲脸上的泪珠擦去。

    有时候苍啼也觉得自己的个性过分宁折不弯了些,其实这个时候去求景尧帮个忙也不是不行。

    可他就是不愿意,他本能地抗拒着景尧所有带着图谋的示好,也抗拒着向他寻求帮助。

    他是淮苍帝君,他有他的傲骨,他要的从来不是谁的可怜,哪怕那人心里怀揣着深情他也不需要。

    这就是他肯依赖温闲的原因,温闲从来不会妄想把他从高处拉下,也不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面前,他会维护住所有苍啼想要维护的东西。

    温闲在他面前只是温闲,只是一个用心爱着自己的少年。

    况且,如果自己为了活命而让他与自己一起向他的情敌示好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所以,苍啼不想违背自己的傲骨,也不忍让这个少年心痛,哪怕要往前走,也该是他们两个携手一起。

    于是,他又露出个笑容道:“你忘了?我也是帝君啊。”

    温闲一愣,不只是温闲,就连古禾也没想到。

    接下来的对话南宫琰深知自己不该再听下去,便独自转身到了屋外。

    见南宫琰出去,古禾也顾不得其它,立即道:“临渊!且不说你回神界有怎样的风险,你是一个被贬的帝君,你就算亲自去了,又要怎么进结界里?”

    “我虽无神籍,但师父从未下旨废过我的帝君之位,也留下了我的命还有我的修为,说明我对青云还有用,他不会对我赶尽杀绝的。”

    听到这话,古禾也忍不住坐在他身旁,这位一直强撑着的老者此刻眼里也流露出了心疼:“你…你要赌天尊对你…留有善念吗?可你已经…”

    已经输过一次了啊!

    是啊,苍啼何尝不知道输过一次了呢?

    这一去,若成,他有机会活下去,他想与温闲一同抵达的那个未来也更加接近。

    若不成,那自己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左右不过是万劫不复,我本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又怕什么呢?”苍啼露出个惨白的笑容宽慰着古禾。

    接着,他转过头看向温闲:“敢陪我赌吗?若带着我去,我进不了结界,必然会惊动了青云,那样我们可能真的就得死在一起了…”

    他握住苍啼的手,严肃地问道:“你当真不让我去求其它帝君?”

    “当真。”

    温闲明白了他的决心。

    他不怕死,他只怕他们不能在一起,若能一起去面对,哪怕死在一块,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于是,温闲望着他露出一个微笑,肯定地点了点头:“好,我陪你赌,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阴诡地狱,我都陪你去。”

    喜欢那个穷算命的竟然是个神!的竟然是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