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戏班子

    婆子不再相劝,免得触萧世蓉霉头。

    萧世蓉想想刚才方琴柔的模样,深思道:“不过,方琴柔这么推举戏班子,我总觉得其中有诈。”

    一个巴不得跟她死生不复相见的贱妾,突然壮着胆子跑来让她找戏班子,换成是谁,都会觉得意外。

    萧世蓉吩咐道:“你去打听看看,这戏班子什么来历。”

    “是。”婆子立马去办。

    萧世蓉缓缓摩挲手上玉扳指,发出冷笑。

    “若是让我知道,你存心算计,那就别怪我狠辣了。”

    从外地来的戏班子,的确很有名气,在各处登高唱戏,极受追捧。

    就连谢斐都带浮玉和柳妈妈去看过,末了打赏银子。

    浮玉惊叫道:“天哪,姑娘竟然给外人赏钱了,这天莫非要塌了吧?”

    谢斐道:“实在是好久没酣畅淋漓地看一场好戏,他们又如此辛苦,我总不能白嫖?”

    “什么是白嫖?”浮玉问。

    谢斐笑笑没解释,又问柳妈妈,“你觉得如何?”

    柳妈妈道:“奴婢很少看戏。”

    言外之意,不怎么样。

    谢斐只哈哈一笑。

    其实前世在现代社会时,她也很不理解那些爱看戏的老年人,总觉得唱得依哩哇啦的,有时候都听不清唱的什么。

    到了这时代,手机电视自不必说,就连小说,也就是所谓的话本子都少,想从中挑些好看的就更难了。

    因而,谢斐也学着看戏,听曲,听人说书,总算为枯燥的日子平添几分生趣。

    戏唱完了,宾客们逐一散去。

    谢斐也正要走,却看一眼熟的女使到后台去,拉住一个毛头小子,叽叽喳喳说了什么。

    柳妈妈眼尖,说道:“那好像是方小娘的女使?”

    方琴柔只有这一个丫头,每每带在身边,柳妈妈见一次就记住了。

    谢斐也认出来了,就在楼上看着。

    那女使将小子带到偏院去,谢斐三人也跟上。

    她们在楼上,视野更广,瞥见角落之中,戴了帷帽的方琴柔正等着。

    一见着小子,方琴柔摘掉帽子递给女使,而后从钱袋里摸了些铜板塞给小子。

    小子拿到后无精打采的,提不起劲来。

    方琴柔又说了什么,仿佛在细心叮嘱,小子才慢慢点头,可还是蔫头巴脑的,仿佛很是抗拒。

    方琴柔面露不忍,最后拍拍小子的肩膀,才又跟女使匆匆离去。

    浮玉瞧了半晌,说道:“那男娃看起来也就**岁,莫不是方小娘的弟弟吧?”

    谢斐颔首道:“方琴柔有弟妹,年纪上看来,应该是。”

    要方琴柔这么胆小的人偷溜出府,跑到戏班子来见人,只可能是她亲弟弟。

    看来是为了生计,把弟弟弄进戏班子了。

    回去的路上,柳妈妈道:“这也是条不错的出路,虽说戏子地位低,可好歹能混口饭吃。”

    戏子是下九流,连某些奴婢都不如,地位十分卑贱。可只要卖命唱戏,有人愿意施舍几个铜板,好歹不会饿死。

    浮玉道:“方小娘把弟弟送进戏班,恐怕也是无奈之举。”

    “她算是家中顶梁柱,要做此决定,实属不易。”谢斐记得,方琴柔父亲死得早,只有母亲和弟妹。

    她母亲病重体弱,弟妹又年幼,全靠她每月节省一点月例,匀给家里人。

    要不是无路可退,想必也不会把弟弟送进戏班子里,指望他有技艺傍身,寻个出路。

    裴府里头,萧世蓉也知道了这事。

    “方琴柔把她弟弟送进戏班子了?”萧世蓉惊道:“她跟她弟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作贱?”

    女使道:“方小娘也该是走投无路了。”

    假裴渊卧病在床,指不定哪天就要翘辫子,方琴柔这样的贱妾,自身尚不知道退路在何处。

    她母亲病的重,每月往药罐子里也要砸钱。

    别说给弟弟银钱,扶持弟弟读书上进,怕就是要靠她一个人的微薄月例,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都难。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作此抉择。

    但萧世蓉,很不能理解。

    “这丫头也是个目光短浅的东西,把弟弟送进戏班子,跟卖入窑子有什么区别?”萧世蓉悠悠道:“若是我弟弟,我定要让他求学苦读,正经考取功名才是。”

    女使默然不语。

    不过如此一来,方琴柔先前劝萧世蓉请戏班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她弟弟毕竟在那个戏班子里,万一有机会登台唱戏,被大户人家看中后养在府里,至少不会饿死街头。

    再遇到个大方的老爷夫人,大手一挥,随便赏赐,也能得一笔。

    萧世蓉身体往后靠了靠,舒舒服服地倚着,又不咸不淡地问:“那个戏班子,戏当真唱得好?”

    女使说道:“是,就连谢小娘都带人去看了。”

    “那女人以前在田庄上,不就喜欢出去看戏吗?”萧世蓉挑眉道:“不过既然这戏班子当真有名,也该安排一场,就当给主君冲喜了。”

    女使很快去办。

    不过戏班子很受追捧,要到各府去唱戏,排到了半个月后。

    府上众人也很快得知了消息,妾室们正遗憾于不能出府去听,如此一来,倒是都能听了,因而一个个很是欢喜。

    松月居里,浮玉给谢斐研墨,说道:“大娘子总算做了件令人高兴的事,虽说是借口给主君冲喜。”

    谢斐停笔,往纸上吹了吹,道:“不是病秧子跟正常人成亲,才叫冲喜吗?”

    浮玉道:“管他什么借口呢,反正大娘子都安排上了,咱们也可以听一听。姑娘您之前不就在遗憾,没能再听一场吗?”

    谢斐将毛笔洗了,置于笔架上。

    “独自去看戏,我很喜欢。跟大娘子一起看,如坐针毡啊。”

    谁又知道,萧世蓉是心血来潮,真要请府上人看戏,还是又有什么手段,要算计什么人?

    这府上风起云涌,真是半分也大意不得。

    午后阳光正好,香小娘跟方琴柔在花园里散步。

    方琴柔高兴道:“大娘子还真的要请戏班子,她一向出手阔绰,若是能随手打赏些银子,我弟弟想必也能分几个铜板。”

    香小娘笑道:“对戏曲班子,大娘子一向大方,只要唱得好,能哄她欢心,何愁没有打赏?”

    喜欢都当妾了,谁想跟你们斗啊谁想跟你们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