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除夕
回到花枝巷，我打开华大夫给的锦盒，里面赫然放了一根人参。
春香咋舌道：“这个人参好大呀，应该很值钱。”
我点头道：“义父是个舍得的，咱们也得尽点心，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我将锦盒收起来，带着春香，亲自给华大夫收拾住处。
谭姨娘得知后，着急忙慌来找我，皱眉道：“无缘无故的，怎么认了个无亲无故的人当义父？你也太胡闹了。”
我笑着道：“这事儿的确是一时兴起，没来得及提前跟您说一声，是我的不是。不过，到底不是坏事，华大夫人很好，您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辛西胜那个老登，根本没资格给我当父亲。
如今我自己换了一个，挺好的。
之前没有这一出的时候，我并不觉得生活中少了什么。
但如今认了这个义父，心底竟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期待来。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会真心对待他，好好跟他相处，也会让身边的人敬爱他，让他觉得，认我不亏，我与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
谭姨娘依旧叹息道：“哪怕是好人，也要考虑清楚，计划好了再认，哪有你这么莽撞的？”
我从容道：“人生要是事事都计划好了，会少很多乐趣的。”
谭姨娘依旧愁眉不展，撇嘴道：“你真的看清他的为人了吗？谁家好人会逼着别人给自己当女儿？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我忙安抚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确实是因为他是好人，帮过我，又不想过孤单日子了，我才答应下来的。”
“好了，娘，事情已经定好了，你就不要絮叨了，快点帮我将屋子收拾出来吧。
谭姨娘板着脸，却还是依照我的意思，搭了一把手。
到了次日，我亲自将华大夫接了过来。
众人依次过来拜见，华大夫一一给了见面礼，出手十分豪横。
珍珍、贝贝一人一个大金项圈，沉甸甸的，做工却很精巧，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就连谭姨娘，也得了一个实心的金手镯呢，重量跟金项圈差不多。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何况华大夫一直笑容满面，笑起来的皱纹都卷在一起了，又应了那一句“伸手不打笑脸人”。
谭姨娘的脸，不由自主软了两分。
等华大夫住下来，慢慢接触，谭姨娘的脸越来越软和了。
第三天，谭姨娘一大早就来找我，拉着我道：“你眼光很好，华大夫确实是好人，还是个可怜人。”
“你既然认了人家，一定要将他当成亲生父亲一样对待，反正你自己的爹不是好东西，如今有好人来顶替，于我们大家，都是好事一桩。”
我笑着道：“娘，你不用嘱咐，我心里有数的。”
我盯着她瞧，疑惑问道：“之前你明明不愿意让我认华大夫，怎么突然之间，就转变态度？大金镯子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因为要置办年货，要准备出门的事宜，还要写商业规划书，我不是出门就是窝在书房里，为这番变故摸不着头脑。
谭姨娘轻嗤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她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皱眉道：“行了，别鬼扯了，马上要用早膳了，我得去煮点红豆粥，华大夫和我的两个乖外孙，都等着吃呢。”
她临去时的笑容，充满了母性光辉，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诧异不解：“我娘中了迷药吗？”
春香噗嗤一笑道：“当然不是，是因为华大夫很会装可怜。”
她讲起华大夫与谭姨娘相处的场景。
原来，华大夫住进来后，一直围着两个孩子打转。
谭姨娘的日常，就是带着奶娘们看孩子。
华大夫买了很多小玩意儿，将孩子们逗得眉开眼笑，很快就跟他熟络起来，愿意围着他打转。
谭姨娘一直不冷不热，见状更是阴沉了脸。
后来，厨房送来新做的米糕，华大夫尝了一口，长吁短叹起来：“这个米糕很好吃，倒是让我想起我的娘子，她厨艺很好的。想当年，我们恩恩爱爱……”
他絮絮念叨自己与妻子的琐事，叹息妻子早早离世，自己痛失爱侣，生不如死。
谭姨娘怔怔听着，竟然落下泪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华大夫尝了一口鸡汤，又叹息起来：“这个鸡汤味道很好，跟我女儿英儿最爱的口味很相似，想当年，她一出生就没了娘，我又当爹又当娘，将她拉扯大……”
这下，谭姨娘更是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
我听完春香的讲述，明白过来。
谭姨娘生性心善心软，得知华大夫的遭遇之后，一下子就放下了心理防线，产生了怜悯之心。
女子嘛，向来都是感性的，倒也无可厚非。
不管华大夫是故意卖惨，还是的确有感而发，反正谭姨娘放下心结、芥蒂了。
以后，他们能和睦相处，最好不过。
我笑着道：“这样挺好的，大家互敬互爱，咱们也能安心过年了。”
春香听到过年，眼睛不由自主亮起来，笑着道：“这是咱们搬出宋家后，过的第一个年，一定要好好庆祝，希望咱们能越来越好。”
我点头道：“放心吧，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会越来越好的。”
命运不会无缘无故眷顾人，而我不会停止努力。
我相信，只要自己做到位了，我想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得到。
我的梦想，我会亲自去追，直到它成为现实。
我们说说笑笑，心情很愉悦。
进了腊月之后，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四，这是大盛朝的小年。
这一天，聚欢楼正式歇业，接下来会一直关门，等到来年的正月初八，才会再次开门迎宾。
这一天，聚欢楼不做生意，但会开火，关起门来吃团年饭。
如此重要的场合，我自然不会缺席。
大厅里，桌椅重新摆了一下，四周贴了不少窗花，点缀出喜气洋洋的氛围。
大家一起动手做吃食，有说有笑，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
我也下了厨，做了两道自己拿手的菜。
一连忙了两个时辰，好酒好菜上了桌，众人也都入席就座。
孟娘子笑着道：“东家，你给大家讲两句呗。”
我站起身，朝四周看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
聚欢楼并不是女儿国，也雇了部分男子，说书先生和安保，都是男子。
但这里，女子更多是事实。
半年前，她们中的大多数，因为一个流言，出现在花枝巷，蹲守在我家门口。
那时的她们，穿得漂漂亮亮，憔悴沧桑、骨瘦如柴、自卑如尘。
今天的她们，穿得整整齐齐，精气十足、安详舒适、笑容灿烂。
前后对比，泾渭分明。
我端起酒，笑着道：“咱们一起喝一杯，敬昨天、敬今天、敬明天。”
敬昨天，昨天虽然充满了艰辛，凝结着苦泪，但大家都没有放弃，咬着牙坚持。
敬今天，大家报团取暖，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终于踏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敬明天，未来可期，我们会一起努力，一起走下去，创造新的辉煌。
众人纷纷响应，端起酒杯站起身，一起喝了一杯。
我笑着道：“我讲完了，都坐下，开始吃吧。”
竟然没有长篇大论讲大道理，没有畅谈今后的发展规划，直接开席。
这样的作风，让大家很是意外。
不过，美食当前，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大道理。
众人很快就回过神来，又吃又喝，气氛渐渐热络。
不少人过来给我敬酒，叙说对我的感激。
我来者不拒，一视同仁，但酒量浅，只能抿一小口意思意思。
饶是如此，由于敬酒的人太多，没多久我就喝多了，头晕晕乎乎，被春香和小敏合力扶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大扫除，又是大采购，又是备菜，每天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转眼到了除夕。
大盛朝的规矩，是晚上吃年夜饭、祭祀先人。
我与辛家已经断绝来往，自是不必再走这个环节。
辛大夫将妻子、女儿的牌位都移了过来，我想了想，倒是可以去拜一下。
祭祀听起来有点迷信，但我心里清楚，这是人们表达思念的一种方式，入乡随俗就行了，倒是不必苛责什么。
厨娘是我亲自培养，从宋家带过来的，手艺绝佳。
年夜饭，她做了四个凉菜，十六个热菜，摆得琳琅满目。
正厅里摆了一桌，由华大夫、谭姨娘和我，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吃团年饭。
另外，在客房摆了三桌，由春香、小敏带着其他的丫鬟仆妇小厮，一起热闹热闹。
我特意吩咐了，要将菜肴安排成一样的，多花不了几个钱，却能让众人感受到一份温暖。
平时我与谭姨娘经常带着孩子吃饭，今天的年夜饭，跟往日比，菜肴更丰富一些，此外，就是多了几壶酒，添了给孩子们准备的豆浆。
我与甄姨娘喝果酒，华大夫则是白酒。
因为天气冷，特意准备了小炉子，隔水温酒。
我与谭姨娘都很平静，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华大夫却很激动，一上来就斟了一满杯酒，走到谭姨娘跟前道：“你培养了一个好女儿，老夫也跟着沾光，不仅有了女儿，还有两个孙女，日子有了盼头。”
搬过来之后，华大夫觉得，自己似乎重新活过来了。
两个孩子长得玉雪可爱，活泼好动，爱蹦蹦跳跳，又十分爱笑，让人打心眼喜欢。
女儿去世后，他常年独居，买了两个药童在身边伺候，将行医赚钱、收购字画当成了寄托。
偶尔会跟合得来的好友下下棋，吃顿饭聚一聚，算是生活中的点缀。
那时，他觉得独自过日子挺好的，省了很多麻烦。
但到了如今的年纪，他却又深深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了，还是人多热闹些，日子才有趣。
这些天，他最爱做的事，就是围着孩子打转。
孩子天生就充满了活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热爱。
家里有孩子和没孩子，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境况，大人的心态，也会有天壤之别。
光看着两个孩子玩闹，他就觉得活着还是不错的，人间值得。
人间烟火气，抚慰凡人心。
廖姨娘连忙也起身道：“有缘聚在一起，就都是一家人了，华大哥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廖姨娘深深同情、怜悯华大夫，觉得这个小老头凄凄惨惨孤苦半生，不对他好一点，天理难容。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着六七十岁的老头时，目光里充满了慈爱，这情景落在眼里，是要起鸡皮疙瘩的，但我硬是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只要相安无事，随便他们怎么相处。
两人一起喝了一杯，廖姨娘看向我，催促道：“你这孩子不懂事，还不敬一敬你义父？”
我依言给华大夫斟了一杯酒，又拿起自己的酒杯，笑着道：“来来，义父，咱们两个喝一杯，不过，我喝的是果酒，甜丝丝的只有点酒气，你喝的是白酒，要小心身体，喝半杯就行了。”
华大夫却一饮而尽，笑着道：“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才提醒老夫，但老夫酒量很好，哪怕是最烈的酒，都能喝一斤以上。”
他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摇晃了两下，露出追忆的神情：“咱们大盛朝的酒都不够烈，老夫喝过最烈的酒，出自陈国。那酒极香极醇，除了价格贵，没有别的毛病。”
我夹了，随口问道：“有多贵？”
华大夫想了一下，才道：“我也不清楚，听说一坛酒至少要一百两银子，产量不多，能不能买到全凭机缘。”
“因为老夫救过一个富商，他为了感谢我，特意花大价钱买了一坛送来当谢礼。”
他伸手抚摸着酒坛子，叹息道：“咱们大盛朝也有不少人酿酒，却没人能赶上陈国人的手艺，委实有些可惜。”
我听了这番话，不由自主怔住了。
自从许诺要给颐莲长公主当钱袋子，我日夜琢磨赚钱大计。
目前想出来的方案，是以组建商队，四处寻找商机为主。
但其实，眼前就有一条赚钱路子。
之前我一直浑浑噩噩，错过良机，要是我抓住了，早就折腾出极高的收益了！
春香咋舌道：“这个人参好大呀，应该很值钱。”
我点头道：“义父是个舍得的，咱们也得尽点心，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我将锦盒收起来，带着春香，亲自给华大夫收拾住处。
谭姨娘得知后，着急忙慌来找我，皱眉道：“无缘无故的，怎么认了个无亲无故的人当义父？你也太胡闹了。”
我笑着道：“这事儿的确是一时兴起，没来得及提前跟您说一声，是我的不是。不过，到底不是坏事，华大夫人很好，您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辛西胜那个老登，根本没资格给我当父亲。
如今我自己换了一个，挺好的。
之前没有这一出的时候，我并不觉得生活中少了什么。
但如今认了这个义父，心底竟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期待来。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会真心对待他，好好跟他相处，也会让身边的人敬爱他，让他觉得，认我不亏，我与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
谭姨娘依旧叹息道：“哪怕是好人，也要考虑清楚，计划好了再认，哪有你这么莽撞的？”
我从容道：“人生要是事事都计划好了，会少很多乐趣的。”
谭姨娘依旧愁眉不展，撇嘴道：“你真的看清他的为人了吗？谁家好人会逼着别人给自己当女儿？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我忙安抚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确实是因为他是好人，帮过我，又不想过孤单日子了，我才答应下来的。”
“好了，娘，事情已经定好了，你就不要絮叨了，快点帮我将屋子收拾出来吧。
谭姨娘板着脸，却还是依照我的意思，搭了一把手。
到了次日，我亲自将华大夫接了过来。
众人依次过来拜见，华大夫一一给了见面礼，出手十分豪横。
珍珍、贝贝一人一个大金项圈，沉甸甸的，做工却很精巧，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就连谭姨娘，也得了一个实心的金手镯呢，重量跟金项圈差不多。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何况华大夫一直笑容满面，笑起来的皱纹都卷在一起了，又应了那一句“伸手不打笑脸人”。
谭姨娘的脸，不由自主软了两分。
等华大夫住下来，慢慢接触，谭姨娘的脸越来越软和了。
第三天，谭姨娘一大早就来找我，拉着我道：“你眼光很好，华大夫确实是好人，还是个可怜人。”
“你既然认了人家，一定要将他当成亲生父亲一样对待，反正你自己的爹不是好东西，如今有好人来顶替，于我们大家，都是好事一桩。”
我笑着道：“娘，你不用嘱咐，我心里有数的。”
我盯着她瞧，疑惑问道：“之前你明明不愿意让我认华大夫，怎么突然之间，就转变态度？大金镯子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因为要置办年货，要准备出门的事宜，还要写商业规划书，我不是出门就是窝在书房里，为这番变故摸不着头脑。
谭姨娘轻嗤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她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皱眉道：“行了，别鬼扯了，马上要用早膳了，我得去煮点红豆粥，华大夫和我的两个乖外孙，都等着吃呢。”
她临去时的笑容，充满了母性光辉，怎么看怎么诡异。
我诧异不解：“我娘中了迷药吗？”
春香噗嗤一笑道：“当然不是，是因为华大夫很会装可怜。”
她讲起华大夫与谭姨娘相处的场景。
原来，华大夫住进来后，一直围着两个孩子打转。
谭姨娘的日常，就是带着奶娘们看孩子。
华大夫买了很多小玩意儿，将孩子们逗得眉开眼笑，很快就跟他熟络起来，愿意围着他打转。
谭姨娘一直不冷不热，见状更是阴沉了脸。
后来，厨房送来新做的米糕，华大夫尝了一口，长吁短叹起来：“这个米糕很好吃，倒是让我想起我的娘子，她厨艺很好的。想当年，我们恩恩爱爱……”
他絮絮念叨自己与妻子的琐事，叹息妻子早早离世，自己痛失爱侣，生不如死。
谭姨娘怔怔听着，竟然落下泪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华大夫尝了一口鸡汤，又叹息起来：“这个鸡汤味道很好，跟我女儿英儿最爱的口味很相似，想当年，她一出生就没了娘，我又当爹又当娘，将她拉扯大……”
这下，谭姨娘更是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
我听完春香的讲述，明白过来。
谭姨娘生性心善心软，得知华大夫的遭遇之后，一下子就放下了心理防线，产生了怜悯之心。
女子嘛，向来都是感性的，倒也无可厚非。
不管华大夫是故意卖惨，还是的确有感而发，反正谭姨娘放下心结、芥蒂了。
以后，他们能和睦相处，最好不过。
我笑着道：“这样挺好的，大家互敬互爱，咱们也能安心过年了。”
春香听到过年，眼睛不由自主亮起来，笑着道：“这是咱们搬出宋家后，过的第一个年，一定要好好庆祝，希望咱们能越来越好。”
我点头道：“放心吧，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会越来越好的。”
命运不会无缘无故眷顾人，而我不会停止努力。
我相信，只要自己做到位了，我想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得到。
我的梦想，我会亲自去追，直到它成为现实。
我们说说笑笑，心情很愉悦。
进了腊月之后，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四，这是大盛朝的小年。
这一天，聚欢楼正式歇业，接下来会一直关门，等到来年的正月初八，才会再次开门迎宾。
这一天，聚欢楼不做生意，但会开火，关起门来吃团年饭。
如此重要的场合，我自然不会缺席。
大厅里，桌椅重新摆了一下，四周贴了不少窗花，点缀出喜气洋洋的氛围。
大家一起动手做吃食，有说有笑，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
我也下了厨，做了两道自己拿手的菜。
一连忙了两个时辰，好酒好菜上了桌，众人也都入席就座。
孟娘子笑着道：“东家，你给大家讲两句呗。”
我站起身，朝四周看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
聚欢楼并不是女儿国，也雇了部分男子，说书先生和安保，都是男子。
但这里，女子更多是事实。
半年前，她们中的大多数，因为一个流言，出现在花枝巷，蹲守在我家门口。
那时的她们，穿得漂漂亮亮，憔悴沧桑、骨瘦如柴、自卑如尘。
今天的她们，穿得整整齐齐，精气十足、安详舒适、笑容灿烂。
前后对比，泾渭分明。
我端起酒，笑着道：“咱们一起喝一杯，敬昨天、敬今天、敬明天。”
敬昨天，昨天虽然充满了艰辛，凝结着苦泪，但大家都没有放弃，咬着牙坚持。
敬今天，大家报团取暖，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终于踏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敬明天，未来可期，我们会一起努力，一起走下去，创造新的辉煌。
众人纷纷响应，端起酒杯站起身，一起喝了一杯。
我笑着道：“我讲完了，都坐下，开始吃吧。”
竟然没有长篇大论讲大道理，没有畅谈今后的发展规划，直接开席。
这样的作风，让大家很是意外。
不过，美食当前，似乎也不需要什么大道理。
众人很快就回过神来，又吃又喝，气氛渐渐热络。
不少人过来给我敬酒，叙说对我的感激。
我来者不拒，一视同仁，但酒量浅，只能抿一小口意思意思。
饶是如此，由于敬酒的人太多，没多久我就喝多了，头晕晕乎乎，被春香和小敏合力扶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大扫除，又是大采购，又是备菜，每天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转眼到了除夕。
大盛朝的规矩，是晚上吃年夜饭、祭祀先人。
我与辛家已经断绝来往，自是不必再走这个环节。
辛大夫将妻子、女儿的牌位都移了过来，我想了想，倒是可以去拜一下。
祭祀听起来有点迷信，但我心里清楚，这是人们表达思念的一种方式，入乡随俗就行了，倒是不必苛责什么。
厨娘是我亲自培养，从宋家带过来的，手艺绝佳。
年夜饭，她做了四个凉菜，十六个热菜，摆得琳琅满目。
正厅里摆了一桌，由华大夫、谭姨娘和我，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吃团年饭。
另外，在客房摆了三桌，由春香、小敏带着其他的丫鬟仆妇小厮，一起热闹热闹。
我特意吩咐了，要将菜肴安排成一样的，多花不了几个钱，却能让众人感受到一份温暖。
平时我与谭姨娘经常带着孩子吃饭，今天的年夜饭，跟往日比，菜肴更丰富一些，此外，就是多了几壶酒，添了给孩子们准备的豆浆。
我与甄姨娘喝果酒，华大夫则是白酒。
因为天气冷，特意准备了小炉子，隔水温酒。
我与谭姨娘都很平静，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华大夫却很激动，一上来就斟了一满杯酒，走到谭姨娘跟前道：“你培养了一个好女儿，老夫也跟着沾光，不仅有了女儿，还有两个孙女，日子有了盼头。”
搬过来之后，华大夫觉得，自己似乎重新活过来了。
两个孩子长得玉雪可爱，活泼好动，爱蹦蹦跳跳，又十分爱笑，让人打心眼喜欢。
女儿去世后，他常年独居，买了两个药童在身边伺候，将行医赚钱、收购字画当成了寄托。
偶尔会跟合得来的好友下下棋，吃顿饭聚一聚，算是生活中的点缀。
那时，他觉得独自过日子挺好的，省了很多麻烦。
但到了如今的年纪，他却又深深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了，还是人多热闹些，日子才有趣。
这些天，他最爱做的事，就是围着孩子打转。
孩子天生就充满了活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热爱。
家里有孩子和没孩子，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境况，大人的心态，也会有天壤之别。
光看着两个孩子玩闹，他就觉得活着还是不错的，人间值得。
人间烟火气，抚慰凡人心。
廖姨娘连忙也起身道：“有缘聚在一起，就都是一家人了，华大哥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廖姨娘深深同情、怜悯华大夫，觉得这个小老头凄凄惨惨孤苦半生，不对他好一点，天理难容。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着六七十岁的老头时，目光里充满了慈爱，这情景落在眼里，是要起鸡皮疙瘩的，但我硬是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只要相安无事，随便他们怎么相处。
两人一起喝了一杯，廖姨娘看向我，催促道：“你这孩子不懂事，还不敬一敬你义父？”
我依言给华大夫斟了一杯酒，又拿起自己的酒杯，笑着道：“来来，义父，咱们两个喝一杯，不过，我喝的是果酒，甜丝丝的只有点酒气，你喝的是白酒，要小心身体，喝半杯就行了。”
华大夫却一饮而尽，笑着道：“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才提醒老夫，但老夫酒量很好，哪怕是最烈的酒，都能喝一斤以上。”
他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摇晃了两下，露出追忆的神情：“咱们大盛朝的酒都不够烈，老夫喝过最烈的酒，出自陈国。那酒极香极醇，除了价格贵，没有别的毛病。”
我夹了，随口问道：“有多贵？”
华大夫想了一下，才道：“我也不清楚，听说一坛酒至少要一百两银子，产量不多，能不能买到全凭机缘。”
“因为老夫救过一个富商，他为了感谢我，特意花大价钱买了一坛送来当谢礼。”
他伸手抚摸着酒坛子，叹息道：“咱们大盛朝也有不少人酿酒，却没人能赶上陈国人的手艺，委实有些可惜。”
我听了这番话，不由自主怔住了。
自从许诺要给颐莲长公主当钱袋子，我日夜琢磨赚钱大计。
目前想出来的方案，是以组建商队，四处寻找商机为主。
但其实，眼前就有一条赚钱路子。
之前我一直浑浑噩噩，错过良机，要是我抓住了，早就折腾出极高的收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