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敢情不是墙

    九和满脑子迷惑不解。

    这话题,为何会引申到,有没有胎记的问题上?

    可是她面上,不能表现出不满。

    赏赐的事,还没有落定呢。

    她乖顺的摇了摇脑袋,回道:

    “没有吧,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宋彦垂着眸子,淡淡的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九和歪着脑袋,瞧他蹙着眉头。

    似在思索着,什么要紧的事,就没敢打扰他。

    可是心里忍不住腹诽。

    刚刚还说要赏赐自己,怎么就扯到胎记上面了?

    莫不是突然不想给了,故意岔开话题吧。

    这个抠门的老男人,必须得薅你两根铁毛。

    九和背靠在床沿边,弓起一条腿,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

    满脑子开始谋算,该如何再挑起,宋彦说赏赐的话。

    宋彦视线一晃,瞧见九和,如同个混小子似的。

    坐没坐相。

    他倒是习以为常、视若无睹起来。

    规矩是做给人看的。

    他又没准备,把九和放到台面上,供人褒贬。

    宋彦对着九和的半个后脑勺,幽幽的开了口:

    “九和,你可记得,去北郸之前的事了?”

    九和被这,凭空冒出的一句问话,唰的一下,拉回了思绪。

    忙扭过身子,一只胳膊搭着床沿。

    一脸呆愣的瞧着宋彦,茫然道:

    “那时候还小,不记事,啥也不记得。”

    宋彦依旧不依不饶,继续道:

    “你好好想想。”

    九和耸着眉头,默然的将身子扭回去。

    又要开始,调查户口了。

    也不知,是哪里露了馅?

    这要是翻箱倒柜的,没完没了。

    真不知自己,能挨过几轮拷问。

    她仰着脑袋,视线虚晃的停在房梁上。

    开始搜肠刮肚的,翻腾起原主的记忆。

    绞尽脑汁了好一会儿,九和才缓缓开了口:

    “我只依稀记着,那天的母亲,跟寻常很不一样。”

    “还不让我出门玩耍。”

    “我只好绕着,院子里的那棵枣树,转圈玩儿。”

    “然后,突然闯进来,很多高大的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把我拎起来,直接带出去了。”

    “我拼命哭喊,可不管我怎么挣扎哭闹,那男人就不放手。”

    “最后,把我扔进一个破屋子里。”

    “那屋子很黑,我一个人特害怕,就一直大声哭喊。”

    “一直也没人搭理我,我也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我就到了北郸,成了养马的奴隶。”

    “至于再往前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宋彦听完,只问了一句话:

    “你可记得,那年你几岁?”

    九和挠了挠脑袋,思量着道:

    “六岁。”

    宋彦不再言语。

    他的半个身子,隐藏在床帐的阴影里。

    连同他面上的神情,一起埋没在,晦暗不明之中。

    他眸光依旧沉静,如同深渊黑洞一般。

    可湮灭万物,亦可窥破万物。

    按照九和的年龄推算。

    那一年,北郸人攻破了庆州。

    屠了城。

    九和能活下来,必然是抓走她的北郸人,有意为之。

    记得那一年。

    是当年的永兴军副将,林宽,率兵抵死一战,才击退了北郸人,收复庆州。

    不知从这些过往中,能否查出蛛丝马迹?

    月洞窗外,忽的吹进来一阵微风。

    本就闪烁不定的烛火,更加肆无忌惮的摇摆起来。

    九和忙起身上前。

    捏起一旁铜制的灯簪子,拨了拨灯芯,烛光顺势就亮堂些许。

    幕沉沉的金色烛光,映着她的脸,皙白无瑕。

    宋彦的视线,落在九和的侧影上。

    这层光晕拢着九和周身,让她更添了几分。

    不易捉摸的隐秘。

    越是神秘莫测,越是撩的人,想要撕开那层皮。

    好好饱览里面,究竟藏得是什么。

    铛铛铛,三下沉闷的叩门声,打断了宋彦的思路。

    是杨焕,按时送了汤药来。

    杨焕进屋见宋彦醒了,又赶忙吩咐人,把吃食送过来。

    宋彦一口气,就喝完了黑乎乎的汤药。

    看在九和眼里,竟觉着稀奇起来。

    这般金贵的皇子,居然一点不矫情。

    背过身,就听见宋彦问起话来:

    “事情怎么样了?”

    九和一听这话,立马就猜到,肯定与他受伤的事儿有关。

    满心想着赶紧逃走,别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

    可奈何,这屋子里,也没个可以避讳的地方。

    只好,闭着眼睛听着。

    九和正满脑子打鼓,就听见杨焕恭敬的回话了:

    “回禀殿下,都办妥了。”

    “您放心调养,剩下的事,交给臣和江枫。”

    重要的事,一个字也没多讲。

    九和松了一口气,总算对得起圣人的教诲。

    非礼勿听。

    妥妥十六字保命真言,不管在哪里,全都适用。

    那边的杨焕,在向宋彦禀报,唐露留下的话。

    这边的九和,满脑子在琢磨。

    该用个什么法子,让宋彦,再提起赏赐的事儿。

    杨焕侍奉完宋彦用餐,就行礼退了出去。

    九和眼疾手快,在杨焕刚踏过屏风之时,轻轻拉住了他的宽袖。

    杨焕瞧了一眼九和,温和道:

    “小娘子,可是要热水洗漱?”

    九和摇摇脑袋,笑道:

    “屋里有热水,已经洗漱过了。”

    “想请杨内侍,帮忙拿个东西。”

    杨焕嘴角浅笑,问道:

    “拿什么东西?”

    九和指了指隔壁,乐呵道:

    “就是在我梳妆台上,一个粉红色的瓷瓶。”

    杨焕也不答话,只瞧了九和一眼,径直走开了。

    九和满脑门的茫然不解,只双目紧紧盯着杨焕。

    却瞧见他,往耳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卧房与耳房之间,那面木墙的旁边。

    堪堪停下了脚步。

    抬手轻轻一推。

    木墙,打开了。

    敢情这不是墙,是门啊!

    九和一脸骇怪,满目始料不及。

    瞪着双眼,哑口无言的瞧着面前场景。

    原本一直吐槽。

    这建筑风格,怎么不考虑一下**问题。

    这下倒好。

    压根就没有,**这个选项。

    连隔墙都没有,就是个移门。

    不过也奇怪了。

    一直以来,她观察这扇移门好久。

    从来没有察觉到,这是可以打开的移门。

    难不成,只能从卧房这边打开?

    这是什么离谱的建造工艺?

    杨焕瞧着九和,一脸的匪夷所思,解释道:

    “这移门,可以从殿下这边打开,你那边,是打不开的。”

    “要什么,可以自己去拿,也可以回耳房沐浴更衣。”

    “总之,只要不出屋子,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