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遥遥琴音

    左明远愣在了原地,他看着那干尸像是失去了方向一般在原地转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向他抓来,

    不过这个时候他倒是已经反应过来了,抬腿一踢,就将面前的那个踢飞出去,然后抓着自己的同伴快速从缝隙里面逃了出去,

    “咳咳,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他一手抓着战友,一手挥舞着长枪,那些干尸像是糖葫芦一样被串在了上面,却还是没有失去攻击力,

    见状,他只能甩掉自己的武器,然后从地上的尸体手中重新拿了一柄,

    他弯下身子的时候,刚刚被甩在地上的干尸竟然自己挣脱了束缚,朝着他冲来,

    只是那琴音又突兀地响起,他猛然回头,枪尖挑起轻巧的尸体,一下子扔了过去,

    是谁呢?

    左明远抬眼去看,烈日灼灼,耀眼的日光明晃晃地,他只能看到黄土与岩石筑成的城墙,还有遥远的城墙边上,那一个模糊的身影,

    哪怕隔了这么远,哪怕如此模糊不清,哪怕那身影的头发在阴影之中露出半长不短的模样,左明远却依旧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同伴被他丢到暂时安全的尸堆里面,双手握紧了长枪,

    看不清的光影顿时出现,华丽但依旧带着杀机的招式全部都被灌注到了眼前的干尸上,

    他的动作潇洒肆意,而那琴音总是恰好出现在他快要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

    “滚回去吧,你们这些恶心的家伙。”

    他大喊着,像是要把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统统地发泄出来,盛极的气势竟然让躲藏在干尸背后的珂罗士兵也感到胆寒,

    “撤退!”

    鼓声响了起来,珂罗的将领带着撕裂的嗓子大喊着,那些干尸来时像是匍匐的影子,退去的时候又像是落下的潮水,

    “哼。”

    少年中郎将不屑地啐了一声,捡起插在地上的棋子,挑起同伴就往城里走去,其余的士兵要么扶起自己受伤的同伴,要么就沉默地捡起地上温热的尸体。

    “还要多久,究竟还要多久?”

    踏进城门里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朝廷的人为什么还没有来?”

    “他们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们了?”

    “我们是弃子,他们高高在上,哪里知道我们在这里拼死守护棘沙城!”

    喧闹的声音像是蚊蝇一样吵闹,左明远将同伴往地上一扔,而后将自己的长枪狠狠地往地上一掷,

    “闭嘴!”

    嗡鸣的声音让吵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棘沙城东南西三个门,我们不过是守在攻击最弱的西门罢了,左将军镇守东门,霍将军压制南门,朝廷的兵马早就已经到来,只是我们还需要等更紧迫的地方安全下来。”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这安静无声的地方却有如雷霆,

    棘沙城,棘沙城啊,不是一个弱小的,只有几百上千人的城池,

    他们守着的西门,远离正面的战场,左明远能够在这里做一个指挥的首领,不过也是左将军给他的考验,

    若是这里都守不下来的话,那他也无颜去见自己的父亲了。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以后,大家的神色都变得晦暗不明,

    的确,这里并不是主战场,也不是攻击力最强的地方,可最弱的敌人也就代表着他们这些士兵也是弱旅,

    左明远不明白他们的胆怯和不甘心,就像他少年意气,却永远不明白,不是什么想要的,都能够拿到自己的手里。

    “是啊,你说得轻巧,我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半月有余,接连不断的敌人让我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你和我们不同,左将军的儿子,就算守不下来又怎样呢?你又不是棘沙城的人,你有退路,可我们,只能拼死一战!”

    埋怨的,愤恨的,那些隐藏在疲惫和恐惧之下的情绪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初出茅庐的左明远,还远远不懂得,作为一个将领,可以和自己的部下在平时打成一片,

    可是在战时,也必须要树立起自己的威严,不能让人察觉到,他是脆弱的,是柔软的,不然就会被自己的士兵吞噬下去,

    “放心,若是西门这里被攻破了,我也会直接去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左明远脚尖一勾,那红缨枪就飞了起来落到了他的手里,而后横起,右手一推,就深深地插入到了刚刚惑乱军心的士兵耳朵旁边,

    “……走吧,抓紧时间休息吧。”

    有人这样轻轻说着,更多的人就拖着疲惫地身躯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靠着城墙睡去,

    送饭的老人颤巍巍地端起碗,送到伤痕累累的士兵的手上,那些朴素的妇人,则沉默地脱去尸体的外衣,将那破碎的衣服片修补起来,放到一边。

    左明远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向着城内走去,青石街道上,还有零散的箭羽,死死地扎进岩石的缝隙里面,

    房子里面有人探出头来,又害怕地缩了回去,他只当做不知道,

    “公子,请随我来。”

    两个俏生生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也不能算是突然,毕竟是他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靠近,

    这两个衣衫干净的,像是从未遭受过苦难的少年,睁着大大地眼睛,带着轻快的笑意,让他跟着一起,

    他抬脚跟上,像是隐约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悸动,

    这破旧的棘沙城西边,这黄沙皑皑的城市里,好像有什么鲜活的东西正在靠近。

    “明远。”

    他终于走到了自己的一生所向里,走进废弃的酒肆,上面黑红的旗子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就连桌椅都看起来摇摇欲坠,

    可是云念就坐在那里,坐在灰暗的中央,她自己就在发光,像是一颗明亮的,摄人心魄的珍珠,无论谁去看她,都只能看到她的纯净的美,

    不像他,此刻头发已经乱到缠绕在一起,脸上不是黄沙就是血迹,衣服上也带着血腥的气味,好几日未曾换洗,

    左明远缓慢地挪动脚步,而后站在了她的面前,

    “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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