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再斗山贼

    三个人,两匹马,迎着微凉的晨风疾驰在枝江城外。

    片刻之前,他们刚在路边一处茶摊跟店家确认过,早上的确是有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骑着马往越骅山的方向去了。

    骑马的时候为了避免因为颠簸而咬到舌头,所以骑手一般是不在马上交谈的。待三人进了山,骑行不便,下马步行,这才开始商量。

    宋飞鸢蹲下身,查看地面上的蹄印:“从这里往前只有一排新的马蹄印,从大小和间距来看,与我们所乘的马差不多,应当就是王小姐。”

    吴穹:“山路崎岖,又有土坷垃、绊脚石,在山里骑马很容易伤着马蹄。”

    黎晴此时已经逐渐冷静:“如果马真的伤到了,那小姐的速度便会慢下来,我们就能更容易追上,不如我们再前进一段。”

    三人交流了一下,都是会轻功的,便把马系在树上,运起身法在山道上狂奔。起初三人尚能并驾齐驱,没过多久黎晴便被宋飞鸢和吴穹甩在了身后。

    吴穹见路旁有一棵大树,便三两下攀上树顶,朝远处眺望了片刻,待他下到地面,黎晴才堪堪跟上。

    “前面有发现。”吴穹道,“我看到一匹马,边上没有人。”

    宋飞鸢:“看来是被黎管家说中了,马受了伤。”

    黎晴闻言没有停留,继续朝吴穹所指的方向冲去,那两人紧随其后,转眼间便到了那匹马的面前。

    “是我们家的马没错。”黎晴见马确实是崴了脚,没有人为击伤的痕迹,稍稍放下心来。

    吴穹:“看来

    黎晴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略晓一二。”

    “那武功呢?”

    “勉强自保。”

    “了解。此去山坳还有些距离,我俩先全速前进,若是找到王小姐立马带回。”吴穹说罢就要再度全力催动云海泛舟的身法,黎晴却拦住宋飞鸢道:“宋公子不曾带剑,我这把先借你以防不测,见到小姐也好当个信物。”

    宋飞鸢接过黎晴手中佩剑,朝她一抱拳,转身便追吴穹去了。

    黎晴虽也得过武人传授,但毕竟资质有限,而且作为管家平日要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没那么多时间修习,比不得那两人——他们所学都是上乘轻功,又经过勤修苦练,实际水平已经堪比一些大门派的年轻弟子了。

    再往前去,都是石质道路,无法留下脚印,二人只能沿途奔跑,遇到些曲折或障碍,便直接取道上方树梢,飞身而过。山深林密,耳边尽是风掠过衣袍和树叶的响声,间或有鸟语虫鸣。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二人猛然听见前方不远传来男人的哀嚎声,登时心下一凛,循声赶去。

    声音源自于一处林间空地,二人来到近前,只见地上倒着三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人,各自捂着伤口不住呻吟,刀斧等兵器散落在地;再看场中,一名黑衣大汉正举着鬼头刀与一女子对峙,这女子梳着双马尾,手中横着一把短剑,不是王向晚又是何人;而在向晚背后不远又有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村姑,正畏畏缩缩着不敢靠近。

    那黑衣大汉耳听得身后有异响,下意识转头看去,向晚登时身形一闪,短剑直取那大汉咽喉。得亏大汉临敌经验丰富,分神后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妙,鬼头刀朝前一扬,脚下往右侧滑开,如此便在避开向晚这一击的同时,也看见了从林中现身的吴穹和宋飞鸢二人。

    向晚这一击虽然落空,但吴穹仍是能看出她这身手绝对不弱,而且能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看来黎晴所说“勉强自保”还是有所保留的。

    而黑衣大汉和宋飞鸢则是同时认出了对方。

    “你是上次劫我们那个山贼!”

    “你是上次那几个朝廷走狗!”

    这两人之前都算是在对方手里吃了瘪,此时再碰见除了拼个死活外更不作他想,当即刀剑并举,斗在一处。

    吴穹朝着向晚招招手:“王小姐没事吧?”一边说一边朝地下躺着的那几个山贼肚子上各自踹了一脚,确保他们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后方才纵身来到向晚她们面前。

    “这位是……”向晚身后那村姑弱弱地问道。

    “放心,是我兄弟。”向晚收起短剑道,“你们怎么来啦?”

    “还不是你们那位管家大人惦记小姐的安危。”吴穹看了眼那村姑,又道,“让我猜猜,这位姑娘遇到山贼,王小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哼哼,那是自然。”向晚得意洋洋地道,“你们要是晚来一会,坏人就要被我全部解决了。”

    “啊对对对。”

    村姑打量了一下吴穹,又看了看那头打得正欢的宋飞鸢,问道:“你们几位可是从京城来的?”

    还不等吴穹答话,向晚便道:“是啊,我们是从京城专程来枝江的。”

    村姑当即笑逐颜开:“那太好了,我爹让我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吴穹正自纳闷这村姑在说些什么,猛然眼神一变,左手闪电般探出,正好接住从身后旋飞而来的一把飞刀,这接暗器的手法正是“捕风捉影手”中的“缠风指”。

    向晚看得惊了:“你背后有眼睛吗?”

    村姑:“不愧是京城来的,当真武功高强,和爹说的一样!”

    吴穹把刀攥在手里,朝后望去,只见又一条大汉自树丛中走出,这人脸色蜡黄,身材不高,头发秃了一半,背后束着一条标枪,左手握着一块兽面蛮牌,蛮牌上还插着好几把飞刀。

    这秃子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这刀本想送那小丫头片子的,你这鸟厮又是从哪来的,惜命的就赶紧滚。”

    吴穹:“阁下这造型莫不是学的梁山好汉项充、李衮?须知他俩最后可都在乱军之中被剁成了肉酱,没什么好下场。”说罢随手把那飞刀往旁一丢,刀刃深深地没入了旁边一棵树的树干之中。秃子这手飞刀也是练了不短的时日,自认可没这小子那么大的手劲,当即便怂了两分,对那边的黑衣汉子道:“三哥,赶紧剁了那使剑的小子,和我一并对付这鸟厮!”

    吴穹:“哎你攻击性能不能别这么强啊,凭什么他是‘小子’,我就是‘鸟厮’?”

    然而黑衣老三的日子也不好过,原本他还是依着他们贼众头目所授刀法,不断想要抢占先机,奈何招式过于大开大合,刀路也相对固定,早就被宋飞鸢摸清了攻击的节奏,对方每出一剑都要逼得自己转攻为守,体力和心态都已倍受折磨。

    吴穹看了一会,笑道:“这贼人用的刀法是‘长峡截天式’,你待他刀尖方向转变五次后,戳他左肩。”

    那老三和秃子同时心想:糟糕,这人不但看出了我们的武功路数,甚至还知道招式中的破绽。这会已经萌生了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