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人养魂

    叶观南的脚步一滞,因为他看到在前面有一户人家老少三口人正坐在门口,炊烟正是从他家升起的,他闻到了粥的香味。

    “你好。”叶观南上前问路,“借问下这个村庄要怎么才能走出去?”

    几人视若罔闻,仿佛没听到一般,叶观南往前一步,老人才迟钝地回过神,目光呆滞地看着几人。

    “天快黑了,出不去了。”

    叶观南一惊,又是和前面几乎一模一样的口吻,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情绪与波澜。

    郁泰忍不住骂道,“娘的,这里的人是什么情况?”

    其余两人同时木讷且呆滞地回过头,他们的表情麻木,动作迟钝,像一架木头衔接成的人偶。

    叶观南再问,“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几人没有做声,半晌老人混浊的双眼似乎起了点波浪,只是说话的口气依旧死气沉沉。

    “村里只剩我们这一户了。”

    “其他人呢?”

    “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郁泰怒道,“这样怎么沟通?”

    承运目光凝重,“他们看着像中邪却又不像,南兄,你怎么看?”

    这时,中年男子转了转脖颈,叶观南发现他的瞳孔迟疑地转了几下,双唇颤了颤。

    “天黑不赶路,你们休息一晚。”

    这感觉怎么说呢?

    像一个脑瘫患者想极力表达自己的想法,但神经却被控制,所以表达出来的语句皆如枯木一般。

    “村里人都去哪里了?”

    “都走了。”

    郁泰夺步上前,“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走了。”

    陌一耿耿于怀地追问,“那前面那个男的又是谁?”

    男子听到这话瞳孔微微震了一震,有苏年表情阴郁地接过话,“他们的魂魄不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村庄的人行为举止都古怪瘆人了。

    要知道魂魄不全表现最为突出的表现就是心智残缺。

    叶观南果断打出一道法力,内力刚在掌心匍匐时就被有苏年阻止了。

    “这种事我擅长,我来。”

    “好。”

    一道红色的内力像一丝丝红线将有苏年和眼前三个人衔接在一起,红线上源源不断的内力像蒸汽从瞳孔灌入他们的身体。

    渐渐的,原本麻木呆滞的三人像枯草遇到春雨,他们的瞳孔有了些灵光。

    最先有反应的是年轻的男子,紧接着是身后的两人。

    他们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身体剧烈一颤,慢慢聚拢的瞳孔此时正惶恐不安地看着眼前几人,有苏年收了法力。

    “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眼下这只是权宜之计。”

    承运称奇道,“狐狸兄弟,你这是什么法术?厉害啊。”

    有苏年道,“只不过是将他们的魂魄移位了下。”

    这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其实暗藏玄机,要知道人的魂魄但凡缺失,那空着的地方必然使脑神经失控,有苏年的做法就是用现存的魂魄弥补缺失的地方,说白点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至于怎么拆又能让生人不受反噬,这就高深了。

    叶观南就刚才的问题继续展开。

    “你刚刚说,村里的人都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男子愣了愣,从呆滞中缓缓回过神。

    “这是个死人村,只剩我们这一户人家还活着,你信得过今晚就留下吧。”

    郁泰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说话的口气总算正常点了。”

    不止郁泰,所有人都要谢天谢地。

    终于不用再听活死人的声音了。

    “死人村?”承运抢过话,“他们是怎么死的?”

    “被一个一个,慢慢折磨死的。”

    承运表情沉重,“看样子有古怪。”

    男人说完牵着两个老人往里屋走去,夕阳的余温撒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庄,一切似乎温馨平静,和寻常人家无异。

    “年,他们的魂魄是怎么缺失的?”

    “被生生剥去的。”

    这大概就是那句,用最温柔的口气说最狠的话了。

    郁泰半天说不出话,承运小心地问,“所以,他们都还是活人?”

    有苏年答:“嗯。”

    郁泰气得咬牙切齿,他狠狠一跺脚,悲愤得大骂,“奶奶的,哪个王八蛋居然能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

    陌一难以置信,“你是说,这个村庄的人可能都是被这么残忍杀害的?”

    叶观南感到无比痛心,“是的。”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个村庄这么大但他们目光所见皆是破败荒废的泥土房,走了这么久才见到廖廖一户人家。

    陌一打了个哆嗦,“所以师父,那东西藏在哪里?”

    叶观南想起那一扇扇窄小的门窗,靠近了望去,里面是无尽的黑夜,黑夜中似乎藏着某种危险。

    郁泰愤恨道,“管他藏哪里!南兄,你们稍等我片刻,我飞上去瞧瞧。”

    说罢郁泰飞到屋顶转了一圈,片刻之后落在地上时的脸色是又气又恼。

    “这村庄太大了,我看不到出口。”

    有苏年若有所思,“正常的村庄半个时辰应该可以走出去的。”

    最终,叶观南也没忍住,他飞到屋顶仔细瞧了一眼,趁着夕阳最后的余光,他看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村庄里错落无序地立着无数灰白色的泥土房。

    多数的泥土房像缺了胳膊腿的木偶,苍凉颓废地站着,苍老而破旧,透过暴露在空气中的门窗可以看到里面或杂乱或空洞的。放眼望过去看不到一个人,诡异的是在不远处叶观南竟又看到了一条缓缓升起的炊烟。

    叶观南朝另一处炊烟飞去。

    那是一户门窗紧闭的泥土房,木门旁有一扇只有脑袋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向里面望去,里面犹如黑洞,看不清任何,叶观南趴在窗户上瞧了瞧。

    里面黑漆漆,静悄悄的。

    突然,叶观南在黑暗处对上了一双眼睛。

    叶观南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稳住心神。

    那双混浊的双眼透过窗户麻木地看着他,而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嘿嘿,又一个来送死的。”

    叶观南问,“大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苍老发白的脸往前凑了凑,眼看着就要挤出窗户,一张嘴巴咧得长长的。

    “进来的都要死。”

    这口吻同前面的几人一模一样。

    像一具行尸走肉被灌上格格不入的灵魂,说出的每个字都在一个调上,麻木冰冷。

    叶观南两指并拢,想用法力探探周围的情况,下一秒他惊愕地发现,他的法力竟然被限制了。

    “南?”耳边响起有苏年的声音,“你快回来,我们晚上先在这家人这住下。”

    “我马上回。”

    叶观南赶回来时一行人已经商量好先暂住一晚观察下情况,几人挤在一间小房间里。叶观南把刚才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下,郁泰最先运功检查内力,随后几人先后皆惊愕地发现,他们的内力都被限制了。

    郁泰看了看周围,愤愤道,“区区一个小村庄,能耐居然这么大!”

    有苏年淡淡地说,“这里设了阵。”

    郁泰几乎要跳起来,“碰到老子管他再大的能耐都没用,我就要会会他!”

    承运好脾气地劝,“郁兄,你能别遇事都这么暴躁吗?”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男子端了几碗白粥进来了,他的动作看着有些迟钝。

    “喝粥。”

    郁泰嘴角一撇,男子轻手轻脚地把粥在桌上。

    “歇息一晚明天赶紧走。”

    郁泰突然一把抓起男人的手腕,“是谁把你们害成这样的?”

    男子惊恐地往后退了退,叶观南发现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而后猛地摇头。

    郁泰不死心地逼问,“说啊!什么魑魅魍魉我没见过!”

    男子仿佛受了惊,身体不住地颤抖,叶观南上前拉开郁泰。

    “你别吓着他了。”

    郁泰愤愤不平,“他们什么毛病,老子是要帮他们,他们怎么还怕成这样。”

    承运慢条斯理道,“就你这嗓子一吼,路边的狗见了都要哆嗦!”

    叶观南冷道,“少说两句吧。”

    男子借着烛火把几人瞧了一遍,叶观南看出他的迟疑,忙问,“你想说什么?”

    “我刚看你们会法力,你们是道士?”

    “嗯,专门降妖除魔的。”

    “道士,死了好多道士。”

    有苏年警惕地问,“什么意思?”

    叶观南突然想起在达川看到的一幕幕。

    “你们是从达川搬过来的?”

    男子点头。

    “那些道士都是因为降妖除魔被害的?”

    男子再次点点头。

    “你们搬回来多久了?”

    男子一愣,思考了片刻,然后用手比出一个二的数字。

    “二十年?”

    男子摇头,叶观南再问,“两百年?”

    男子点点头,“差不多。”

    郁泰和承运对视一眼,陌一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凡人怎么能活几百岁?”

    有苏年眉头一挑,“有意思了。”

    “你们在达川住了多久搬回来的?”

    男子又是一愣,沉默半晌后道,“忘了,应该几十年。”

    这时,承运身上的狼毫笔颤了几下。

    “怎么啦,师姐?”

    狼毫笔只抖动了几下,这时老大爷慢悠悠地走到门口。

    “睡觉,明天一早就走。”

    说完一老一少先后退了出去,郁泰搬了把凳子把脚往上面一踩。

    “关公面前耍大刀。”

    男子听到这话后背影顿了下,然后笨拙地关上门。

    陌一掰着手指头边算边问,“师父,按他的说法,他们不是活了几百岁了?”

    承运也难以置信,“这不是逆天而行吗?”

    叶观南端起一碗白粥囫囵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你们尝尝。”

    郁泰睨了一眼,“这时候了还吃得下?”

    叶观南递了一碗给陌一。

    “尝尝,他们不吃我们吃了,放着浪费人家的一番好心。”

    于是师徒二人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自顾自地把白粥一扫而光。

    承运看得目瞪口呆,“南兄,你就不怕这粥有毒吗?”

    叶观南吧唧嘴,“你是说断肠草还是鹤顶红?实不相瞒,饿得没饭吃的时候,那东西我也拿来填肚子。”

    有苏年皱眉,“以后我不会让你饿肚子。”

    这时,狼毫笔又颤了几下,陆知星飘了出来,身影歪歪斜斜地印在墙上。

    承运问,“怎么啦,师姐?”

    “我觉得这家人挺怪。”

    有苏年正色道,“哪里怪?”

    “直觉,他们应该活了几百年。”

    郁泰虽然很难相信但严肃的表情却说明,他多少是赞同陆知星的话的。

    叶观南问,“师姐,你从哪判断他们活了几百年的?”

    陆知星沉思了片刻,“直觉告诉我的。要不你们把鬼头放出来问问,我想他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郁泰“咦”了一声,“差点忘了这东西。”

    承运一拍脑门,“对哦,那鬼东西一进村庄就跟嚎丧似的,应该是这里藏着他恐惧的东西。”

    有苏年解去束在鬼头身上的法力,像丢气球一样粗暴地往地上一丢,鬼头在地板上转了几圈,愣是被疼醒。睁开眼后同时对上了几双阴晴不定的眼睛顿时吓得又紧闭双眼,嘴上却不住地讨饶。

    “几位神官求你们放过我吧。”

    有苏年双手抱胸,“你自由了,走吧。”

    鬼头环顾四周反而像见了鬼一样,直接躲进床底。郁泰是个不斯文的,他直接拽住鬼头的小辫子生生把他从床底拽出来。

    “这地方你晓得对不对?”

    鬼头硬着头皮辩解,“不晓得。”

    “不跟我讲实话!”说着作势要把鬼头从窗外抛出去,“你要是个有身子的,老子定把你扒光了丢出去。”

    鬼头哭道,“还好我没身体。”

    承运没忍住笑出来,“他又不是女的,扒光了你也没得看。”

    陆知星,“大宝?”

    承运忙捂住嘴,“师姐,我开玩笑的。”

    有苏年从郁泰手中接过鬼头径直朝窗外走去,一只手拧着鬼头,一只手推开窗。

    “啊啊啊啊!求你了,你别这样!”

    “既然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留着也没用。”

    “啊别!”

    “这地方到底有什么让你怕成这样?”

    “你别,你别靠近窗户。”

    鬼头的双唇几乎颤成了波浪线,那种又惊又怕又委屈的表情比吃了黄连还难看。

    郁泰紧跟其后,“这窗户有什么猫腻?”

    有苏年怔怔地说了句,“好安静啊。”

    原本吵吵囔囔的几人静下来后才发现这里竟听不到一点声音。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

    叶观南走到窗边瞧了瞧,没有人气的村子看不到一点灯火,天黑到把手伸到窗外都能被黑夜淹没。

    陌一感慨道,“真的好安静啊,这个村庄难道只剩这一家了吗?”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咚咚咚。”

    像脚步声,像木头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落在无尽的黑夜里。

    郁泰欺身上前,“哪里传来的声音?”

    承运面露惊惧,“不知道,天太黑了。”

    郁泰望了望天,“居然连星星月亮都快看不到了。”

    “咚咚咚”的声音还在持续,声音像从远处而来又像近在咫尺,可怕的是,外面的一切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鬼头像受了某种刺激变得狂躁不安,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逐渐变得疯狂,最后竟生生拽掉一把头发,然后滚到床底躲了起来。

    有苏年掏出一颗夜明珠,夜明珠才泛出微光,未等几人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只听“叮”的一声。

    破了。

    叶观南心头一惊,有苏年又掏出一颗,还未来得及升起,又破了。

    有苏年不死心,又掏出第三颗。

    承运在一旁看得连连称赞。

    “真是土豪,啧啧。”

    眼看着有苏年要掏出第四颗,叶观南连忙制止,“别试了。”

    “我还有很多。”

    叶观南低咳一声道,“省的都是钱,省着点用。”

    郁泰,“”

    承运扶额道,“我以为你会说你心疼他之类的话呢。”

    “我是心疼没错啊。”

    陌一及时补充,“心疼他的钱。”

    其实叶观南除了心疼夜明珠外更是因为心头不好的预感随着夜明珠破碎数量的增多而不断加剧。

    当然,有苏年也有这种感觉。

    “咚咚咚”。

    声音还在持续,方才的声音远远近近,而现在却不断逼近,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非常的诡异,更诡异的是窗外的一切在他们眼里是无边的漆黑。

    他们好像置身一个诡异的空间,一脚踩在无边的黑洞里,一脚踩在微弱的光明中。

    陌一把手伸出窗外,手腕以外的手掌俨然看不到,突然他尖叫了一声,浑身一个剧颤,猛地将手伸回来。

    “刚刚我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话刚落,两种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窗外近在咫尺的“咚咚咚”声,一个是鬼头发出的尖叫声。

    “他来了,快,快把窗户关了。”

    郁泰一个箭步把鬼头从床底拽出来。

    “他是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别别,求你们了,你把窗户关了,我再说。”

    鬼头被吓得眼泪鼻涕一把把地流,郁泰把鬼头往承运身上一抛,气势汹汹地走到窗边,恶狠狠地瞪着外面,并把手伸向窗外。

    “他娘的,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叶观南忙把他拽回来,关上窗劝道,“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在暗,我们在眀,何况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还没弄清楚,回来里面坐着。”

    郁泰愤愤地甩甩手,“不是什么情况都没有吗?”

    陌一赶忙解释,“师父,我没说谎,我刚真的碰到了。”

    有苏年沉着脸,“你们听,声音不见了。”

    承运道,“是啊,没了。刚才的声音来得突兀,现在也消失得突兀。”

    几人不约而同地往窗边看去,一切如常,一盏烛火将他们栖息的小屋照得明明灭灭,有苏年又掏出一颗夜明珠。

    终于,现在亮如白昼了。

    郁泰不屑道,“我瞧着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鬼!”

    叶观南道,“别忘了,我们所有人的法力都被限制了。”

    这句话提醒大家,他们目前的处境并不乐观。

    承运问,“郁兄,你看是否请求支援?”

    “先缓两天。”

    “也行。”

    众人围成一圈盘腿而坐,同时看向躲在床底瑟瑟发抖的鬼头,有苏年拿起一根木棍,将鬼头扫了出来,食指和大拇指一捏,鬼头被丢到众人中间。

    “说吧。”

    鬼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窗外,确定声音消失了才哭丧着脸问,“说什么啊?”

    “奶奶的!跟我耍花招!”

    郁泰作势要去抓鬼头,鬼头忙道,“啊别别,倒是你们问啊。”

    众人心中都有问题,听到这话竟不知道谁先开口了。

    叶观南最先发问,“我先问,你们补充。”

    郁泰一挥手,“行。”

    “我听说你们原先是从达川过来的?”

    “对。”

    “达川几百年前就没人住了,你们,准确来说,这村里的人活了多少年。”

    “几百年。”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答案大家还是很诧异。

    “凡人可以活几百年?”

    鬼头战战兢兢道,“他们不是活人,他们只剩残缺的魂魄,其实就是活死人。”

    这个答案和有苏年说的几乎无二。

    “有人给他们灌输法力让他们活下去?”

    “嗯。”

    “这样做就也是为了夺取村民的魂魄?”

    “嗯。”

    “他夺人魂魄做什么?”

    “修炼邪术。”

    “续命夺魂都是一人所为?”

    “嗯。”

    “怎么害人的具体说说。”

    “他用生人的魂魄修炼邪术,但偏偏每次都是一点一点的拿,导致很多人活了几百年还要受他折磨。”

    听到这郁泰没忍住又大骂一句。

    “真是畜牲,这跟凌迟有什么区别!”

    “你这降头术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鬼头显然没想到会问到他身上,愣了愣,很快也说了。

    “我小时候跟过一个师父,他教的,后来我为了保命就弄了个一模一样的人头,然后每天不辞辛苦跑到鬼市去,天快亮了再回来。”

    有苏年冷哼一声,“难怪你愿意被山神抓起来当吉祥物挂着。”

    “我们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村子里你们看到的每个人至少活了几百年,他为了保证有源源不断的魂魄,还逼着村民不断地繁衍后代。”

    郁泰嘴巴张得老大,“这事能勉强?”

    有苏年淡定道,“下药。”

    陌一追问,“狐狸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还知道不是下水里就下空气里。”

    承运面露坏笑,“有经验哦。”

    叶观南低咳一声,“咳咳言归正传,别带偏了。”

    承运“嘿嘿”坏笑两声,陆知星呵斥道,“大宝!”

    “我错了师姐。”

    “我是想说,你别打断我的思绪。我想问的是,你们在达川住了多久。那些被杀的道士是怎么回事?”

    “起先我们为了躲他就举村翻过大山跑到达川去了,但他还是跟来了,村里就筹钱请了好几个道士来对付,但都被杀了。在达川住了几十年后,一些村民就陆续搬回来了。”

    说到这,鬼头不住地颤抖,脸上眼里都爬满了恐惧。

    陌一不解道,“在达川你们为什么不是往前跑而是往回跑?”

    “因为我们出不去。几百年了,村民已经被他杀得差不多了,如你们所见,只剩几户人家了,那些被吸了魂魄的人很多时候都神志不清。”

    郁泰气得紧握拳头,“真是无法无天了!”

    承运问,“你口中的他叫什么名字?与你们又有何深仇大恨?”

    “村里都管他叫野娃,几百年前流浪到我们村的孤儿,和野狼抢过吃食。”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鬼头被吓得哆嗦不止,脸色惨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叶观南追问,“刚那声音是他?”

    “是他。”鬼头颤抖着就要往床底爬,“他每天晚上都会出现,推开窗户挨家挨户地检查还有多少生人。”

    叶观南听到这话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承运瞪大了双眼反问。

    “所以刚刚他来过?”

    一行人同时往窗户边看去,不知何时,窗户被打开了,窗外乌黑一片,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