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你还记得裴玉吗?

    元惊烈紧盯着她:“今日无论是朕与昭歌谁死,大顺都不会放过南秦。若南秦有国破那日,记得,那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我说了,你别再废话!本宫就是看不惯你们两个恩爱,哪怕是南秦亡国,我也认了。快,去选毒酒!”

    元惊烈不知道这女人对他和昭歌哪里来的如此恨意。

    他们在此之前,根本从未见过。

    可如今,他被这个疯女人被逼到悬崖边,只能端起一杯酒。

    挑选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犹豫,只是随便拿了一杯。

    继而,在丽阳公主如同利刃寒光般的眼神中,一饮而尽。

    昭歌心惊肉跳地看着他将那杯酒下肚,等了须臾后,见他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阿烈,你……”

    她想说,阿烈,你快先走。

    可下一刻,元惊烈再度毫不犹豫地拿起另一杯喝了下去。

    昭歌的目光僵住了,她似乎无法呼吸,瞪大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喊他的名字,“阿烈!!!”

    这个傻子,他这是要寻死!

    “你快吐出来,你这是干什么!你想让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吗!”

    元惊烈将那酒杯‘砰’的一声放在桌上,一只手撑着桌面,不忍心去看昭歌,只冷冷地望着丽阳公主。

    “这两杯酒,我都喝了,我替她死,放了她。”

    短短时间,昭歌的眼泪都快流尽了,苦涩地呜咽着:“你这个傻瓜,你死了,大顺怎么办?百姓怎么办?我怎么办?”

    丽阳公主目光中还有些未曾消散的惊讶,顿了片刻,道:“陛下还算个真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甘愿去死。”

    “只是可惜啊——”

    她的眼神,又一瞬间变得戏谑,“你不过是本宫顺带的,本宫真正要找的人,是你的好皇后。”

    “什么?”

    元惊烈一愣,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直愣愣栽倒在了地上。

    “阿烈!”昭歌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声。

    可丽阳公主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的神情立刻凝滞。

    “乖乖跟我走。”丽阳公主似乎笃定了她会听从,抵在她脖子上的刀,都松了几分。

    墨环冲过来,“小姐!”

    “墨环,没事,你先去找太医救阿烈。”昭歌心神不宁,脸色苍白地对墨环道。

    “可小姐你……”

    “听我的话,现在就去!”

    她很少对墨环这样严肃的语气,墨环亦被吓到,又气又无奈地看着她离开。

    夜幕下的皇宫,昭歌任由丽阳将她带离。

    此时的宫门已经下钥,昭歌谎称出宫有急事,临时叫人将宫门打开。

    一出宫,没走多远,那把刀就又抵在了昭歌的脖子上。

    她们上了一辆马车。

    昭歌不知道她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只是安静地等着。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封京的城门口。

    “什么人!”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

    丽阳眼神示意昭歌去应付,昭歌掀开帘子,拿出了元惊烈给她的令牌。

    那侍卫忙跪下:“原来是宫中的贵人!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贵人莫要见怪。”

    “无碍。”昭歌面无表情道:“我出宫有些急事,开城门吧。”

    “是。”

    尽管没有这样晚了还要开城门的道理,但宫里贵人的命令,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开了城门。

    马车扬长而去。

    这一整个晚上,马车都在急着赶路。

    外头那车夫,果真是认识丽阳公主了,也不知狂奔了多久,那人道:“公主,咱们快到向阳河了。”

    向阳河,连接墨云海,能通往海对面的一个岛国,那岛国则是依附于南秦的。

    丽阳还是怕元惊烈的,故而,想要通过水路,逃回南秦。

    半夜时,马车终于停在了向阳河边。

    河边已经有了船家在左顾右盼地等待,见人来了,忙上前。

    “公主,咱们快走吧。”

    马车内,昭歌面上冷静,心底却翻江倒海。

    丽阳对外头道:“你们先到船上等着吧,本宫要处理一个人。”

    等到外头没了动静,昭歌放在膝上的手默默紧了紧,目光中透着几分不安。

    “现在…可以告诉我,裴玉在哪里了吧?”

    方才,就在皇宫中,丽阳在她耳边说了七个字。

    她问:“你还记得裴玉吗?”

    昭歌如何能不记得他,她惊奇的是,丽阳也知道他。

    裴玉并不是南秦人,她从没听他提起过他和南秦有关系,而裴玉的习惯,也和南秦人南辕北辙。

    那么作为南秦公主的丽阳,怎么会认识裴玉?

    她担心是裴玉得罪了丽阳公主。

    可丽阳公主听到这个名字,脸上却没半分阴狠,只讥讽地对她说:“原来你还没忘了他。”

    这样的语气,不像是将裴玉视作仇人。

    昭歌放心了一些,继而道:“我自然记得他,只是他回家探亲,不告而别,那之后也没联系过我……”

    “可笑!”丽阳公主激动了起来,“你竟然真的以为他是回家探亲!”

    “你知不知道,他根本是被你害了!”

    “什么?”昭歌愣了一下,脑中混乱无比,“我?”

    “不是你是谁啊?”丽阳公主看不得她这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明明那人为了她,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可这女人竟丝毫不知,还心安理得地要嫁给别人!

    昭歌冷了脸色:“我将裴玉当作朋友,从未害过他,你究竟什么意思,说清楚。”

    丽阳公主轻嗤了一声,此时此刻,她俨然将那人叮嘱她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好啊,你要我说清楚是吧,那我就告诉你——”

    丽阳一字一句道:“裴玉根本不是回乡探亲,他是被你的倾慕者宇文练下了毒,才不得不为了避祸离开!”

    “而他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强盗,愣是被打断了一条腿,费尽千辛万苦才逃走,辗转跟着商队到了南秦!”

    “他告诉你他回乡探亲,是不想你因他得罪宇文练。他后来不给你写信,是因为他已经渐渐失明,手也废了,没法子再提笔……”

    “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怜,他快死了……”

    说到这里,丽阳公主眼眶中闪动着泪珠,攥紧手心。

    从打猎时误闯了裴玉的小楼时,她便对他一见钟情。

    可裴玉却心心念念着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女人,每次听他说起那个女人,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容。

    她对那个女人,羡慕也好奇,却并无妒忌。她堂堂公主,拿得起放得下,不会因为爱迁怒于无辜的人。

    直到,她知道了那个女人,就是顺国新帝的未来皇后。

    他们不日即将举行大婚,而裴玉,却快要油尽灯枯。

    她为他打抱不平,于是第一次违背了他的意愿,带着两个心腹,闯到了封京。

    刚好,皇兄也希望她能嫁给顺国新帝,她便故意装作刁蛮的样子,在皇宫中兴风作浪,找机会让他们放松警惕,成功骗了他们。

    如今,丽阳目的得逞,却还是感觉不到痛快。

    她只是抹去了脸上的泪,在下马车之前,强忍哽咽道:“我本来真的想杀了你,你配不上裴玉的爱。可我又一想,他那么爱你,你若死了,他一定难过。所以,我放你走,滚吧,去和你的皇帝成亲吧!”

    可昭歌坐在马车中,却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