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宇文期的遗腹子

    昭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元惊烈脸上,看见了不知所措的心虚感。

    她拆开了信件,元惊烈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

    在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昭歌目光呆滞。

    她迅速看了一眼周遭,确定没有宫女太监进来,这才压低声音,“你一向谨慎,难道不知在大褚,你这封信上的内容,足以叫你人头落地?”

    这封信,竟然是和昔年因叛国而诛九族的景家有关。而且,看字里行间,似乎是在替景氏翻案,去查什么。

    这样的东西,若落在别人手里,那就全完了。

    元惊烈也是因为她来了,才没机会立刻烧掉那封信。

    “昭昭,你听我说。”他脸上略过窘迫,似在挣扎,“我一时不知如何跟你解释,此事实在复杂……”

    这时,外头的窗子映着宫女端着洗脸水走来的影子。

    “等会儿再说。”昭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宫女将洗脸水放在殿中,对她姓礼:“姑娘,您要的水准备好了。”

    “嗯,下去吧,我和侯爷要休息了,今夜你们都不必再过来了。”昭歌自然地说道。

    她浑然不觉自己这话引起了歧义。

    小宫女眼底暧昧,偷笑了一下,福了福身子,转身走了。

    昭歌继而将房中的烛火吹灭,拉着元惊烈走到了床边。

    她把他按在床上,“快,躺下。”

    元惊烈:“……”

    他有点懵了,随即才意识到,她是怕别人听见。

    昭歌还把被子拉了过来,缩在被子里,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躺下呀。”

    “这可是你让我躺的。”元惊烈坏笑,身子一歪。

    昭歌说他:“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耍嘴皮子。快老实交代,小点声。”

    元惊烈脸上的笑淡了点,别过脸,躺在床上,两只手撑住头。

    这件事,他其实还没想好要不要和她说,毕竟,这的确是掉脑袋的事。

    但她既问了,他不说,倒像是在故意瞒她一样。

    元惊烈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那日宫变时,在竹楼照顾你的那个人?”

    “记得,庞威啊,怎么了。”

    “这封信…就是他给我写的。”元惊烈侧过身,看着她,沉声:“庞威他,是昔日景将军身边副将的后裔。”

    昭歌张大嘴巴。

    然而,惊讶的事情,却远不止。

    “这些年来,庞威一直在寻找景氏后裔。后来,他找到了我。”

    “你……”昭歌震惊,有个不可置信的想法诞生。

    却见元惊烈,对着她点了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

    “!!!”

    昭歌彻底僵住了,她好半天都不曾反应过来,脑中只觉得遭到了晴天霹雳。

    这样天大的秘密,他却愿意就这样告诉她。

    她欣慰,也震撼于,自己捡回来的小乞丐不是乞丐,而是大褚开国功臣的后代。

    不,不是功臣,景氏早就因为谋反,被高宗屠杀殆尽。

    所以…他才自小沦为乞丐的吗?

    昭歌想到这里,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他的身世,竟然坎坷至此。

    “你们觉得景氏是冤枉的吗?”

    元惊烈重重点头:“所谓的谋反,不过就是欲加之罪。景将军若真想谋反,怎会在谋反之前,甘愿交出兵符?”

    昭歌并没有反驳他,实际上,曾经翻阅过这件事记录的她,也早就觉得此事不对。

    当年,大褚建立,作为功臣的景将军,被高宗封为青州王。

    在打天下时,景将军之功劳,远胜于高宗本身。若不是景将军一心为高宗效力,那皇位,真说不准最终落到谁手里。

    故而,高宗忌惮功臣,收走了景将军的兵权,并要求他将景家军解散。

    没过了多久,青州谋反。高宗派兵镇压,一个月内,将青州攻破,景将军则自杀于房中。

    在景将军死后,高宗株连了景氏九族。大褚之内,即便和景将军无关的姓景的人,也因为害怕改了姓氏。

    偌大的国家,景姓自此断绝。

    就如元惊烈所说的那样,若景将军真有不臣之心,他一开始,就不会老老实实把皇位让给高宗。

    但是,帝王说了你谋反,那你就是谋反。

    昭歌叹了口气,道:“即便如此,你平反的难度也很大。恐怕你一提出,群臣就该怀疑你想造反了。”

    元惊烈道:“我明白,但我既知晓身世,就不可能再让景氏蒙受这等冤屈。”

    昭歌亦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她不想站着说话不腰疼,便握住他的手,“好,但既然要平反,务必把证据准备确凿,不给旁人任何质疑反咬的机会。”

    “还有,你如今大权在握,但朝中想拉下你的人,也多的是,查找证据事一定小心。像今日这封信,得阅后即焚才是。”

    元惊烈反握住她,“我都知道,放心。”

    这夜,二人拥有了一个共同的,能威胁到二人生命的秘密。

    …

    在皇宫中小住了一段时间,很快到了元宵节。

    这日,很让人意外的,太皇太后亲自请了昭歌与元惊烈二人,到慈宁宫用晚膳。

    二人推辞不得,只能前去。

    在饭桌上,昭歌第一次见到了幼帝。

    那孩子粉雕玉琢的,玉雪可爱。她只是看了一眼,却霎时顿住。

    眼前的小皇帝,竟和她梦中的宇文期孟常宁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可宇文非和宇文期,明明丝毫不像。

    她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巧的事,于是立刻回忆起了前世——宇文非暴死后,潘氏住进了宫中。

    潘氏性子善妒刻薄,但实在美貌,宇文期动心无可厚非。

    但昭歌不知道,怎么宇文非还没死,他俩就搞在一起了吗?

    昭歌神情有些僵硬了,“陛下看上去,长得十分快呢。”

    太皇太后含笑着看自己的重孙一眼,道:“是啊,这孩子能吃能睡的,自然长得快。早先因为是早产,八个多月便生了,哀家还担心过他会体弱呢。”

    听着这句话,昭歌又是头皮一震。

    若说方才还不确定,那此番,她便肯定这小皇帝,是宇文期的了。

    什么早产,潘氏分明是已足月了,所以只好造成早产的样子。

    这顿饭,昭歌吃的五味杂陈。

    那孩子长大后,会越来越像宇文期的。

    这南褚江山,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落到了宇文期这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