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迷雾笼罩

    顾筠然记得从前他宋嘉仪一起录制《逆水》的时候,宋嘉仪说过自己五音不全,不通乐理。

    那首歌是老师手把手教她,一个音一个音的矫正才录出来的,费了老师好大一番力气,直言此后不想再教小白唱歌。

    怎么失忆了以后,突然就无师自通了五线谱?

    他一脸狐疑的盯着她。

    这事情有些怪异,他想不明白。

    宋嘉仪察觉顾筠然在看他,心里有些不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视线落在面前的剧本上:“顾老师,还对吗?”

    顾筠然沉吟不语,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上次他问她怎么会弹那首曲子,她说自己看过,便记下来了。当时他思绪混乱,没有多想。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觉得她的回答里全是漏洞。

    她不会乐理,怎么弹的钢琴?

    但上次自己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那明明之前不通乐理,是如何在失忆以后无师自通了呢?

    是她在失忆前骗他,还是在失忆后骗他?

    “顾老师?顾老师?”

    宋嘉仪连叫了顾筠然两声,却只见他直愣愣盯着自己她,并不答话,心下诧异。

    顾筠然的思绪飘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他记得那次因为薛楠的事情去剧组找宋嘉仪,安安曾对他说过什么。

    他那时候头痛的厉害,很快就昏了过去,浑浑噩噩记不清楚了,事后也没有细想,来来回回只记得安安最后同他说了一句:“我只希望你能睁大眼睛看清楚,不要弄错了!”

    他始终也没能弄明白安安想要跟他表达的是什么。

    联想到刚刚到五线谱,顾筠然这会子突然后知后觉起来。

    好像安安当时同他说过宋嘉仪身上有奇怪的地方,便是她从前不会的东西,在她出事之后突然就会了。

    这是什么?超能力?因祸得福?大脑开辟出了乐理天赋?

    他望着宋嘉仪怔怔出神。

    她到底为什么会弹那首曲子?

    那并不是一首广泛流传的曲子,连作曲者姓甚名谁都不详,他自己也是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里知晓的,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那天夜里她同他说的是那些真话吗?

    又或者,只说了一小部分?

    顾筠然迷惘不已。

    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了,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又开始思考她身上愈发违和的地方。

    有些事情他之前从未串起来想过,一旦串起来就发现事情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譬如她性格与从前南辕北辙,前后反差太大;譬如她会弹一首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的曲子,而在那之前她甚至都不通乐理;譬如她莫名其妙的同薛楠交好,甚至不惜得罪他;譬如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饱含深意,但又不肯说明;譬如她说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事后又解释说是自己分不清楚做梦和现实。

    他觉得自己的头要爆炸了。

    “顾老师,顾老师?你还好吗?”

    顾筠然反应过来,就看到宋嘉仪已经离开了座位,站在旁边一脸焦急的望着他。

    “是头又疼了吗?是不是之前没有恢复好?还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勉强了些?”

    她神色慌张,脸上写满着担忧。

    顾筠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思绪混乱,无意识中将手放在头上猛力敲打了几下。

    动作太大,把桌上的咖啡都弄洒了。

    他将手从头上拿下来了。

    宋嘉仪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是头疼,立刻补充道:“顾老师,太晚了,我送你回车上吧!还是……我打电话让言先生上来接你?”

    她慌张回到座位上拿起手机,打开后又愣住了,手指停在拨号键上,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我……我没有言先生的号码……”

    顾筠然捂住脸,无奈的笑了。

    言先生,这该死的幽默感。

    除了在一些服务性场合,他这辈子听到别人叫言清言先生的机会堪称凤毛麟角,这个称呼无论如何都和言清联想不到一块去。

    上一次他听到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顾筠然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宋嘉仪,像是要把她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那股烦躁的感觉又从心底升了起来,挥之不去。

    顾筠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转圈,一面转圈一面回头望着宋嘉仪,开始深呼吸。

    “不可能!”他一遍又一遍的说。

    他觉得自己疯了。

    把两个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去,不是疯了是什么?

    宋嘉仪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敏锐的感到他所纠结的事情同自己有关,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从前她只见过他好的一面,积极开朗,阳光爱笑;后来她只见过他不好的一面,阴暗负面,浑身带刺。

    她曾为他的笑容动心,也曾被他身上的刺所伤。

    顾筠然于她而言有些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楚。

    手里的电话响了,宋嘉仪望了眼还在转圈的人,按下了接听键。

    “我知道了,我给你发定位……”

    挂了电话,顾筠然已经坐回座位,正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要走了吗?”他问。

    宋嘉仪点头,安安在接她的路上了。

    “顾老师,你好点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筠然沉默着摇头。

    两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坐吧!”

    顾筠然望着她。

    宋嘉仪一直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像根木桩似的杵在那里。

    宋嘉仪依言坐下。

    手里捏着手机,偶尔抬头看顾筠然一眼。

    她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他叫她来的,正事没做,他却一直盯着她若有所思,他好像越来越难懂了。

    时间缓慢的溜走,两人一会你看看我,一会我看看你,明明谁都没有说话,却谁都没觉得尴尬。

    手机屏幕亮了,宋嘉仪低头看了一下。

    “走吧,我送你下去。”

    顾筠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从包厢到地下停车库,两人一路无言,下了电梯后在车库走了一小段路,宋嘉仪远远看到阿智在闪灯。

    “顾老师,我走了,谢谢你的咖啡!”

    宋嘉仪轻轻颔首,转身准备离去。

    “宋嘉仪。”

    顾筠然从背后叫她。

    宋嘉仪转过身来,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顾筠然眼中似有万千情绪,他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她:“你那天……是不是来过医院?”

    宋嘉仪没有马上回答。

    她低着头耐心思索了一会,抬起头答道:“没有,我在剧组拍戏。”

    眼神不闪不避,语气坚定不移。

    “知道了。”

    顾筠然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走吧!”

    他没有说是哪一天,她却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天,还记得自己那天在做什么。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