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议定抗税

    当天晚上,依旧是范府别院。

    相对于白天的冷清,此时确实热闹了不少。

    范府别院占地颇广,后花园竟有一个占地十几亩的人工湖;里面的水还是引的秦淮河的活水。

    此时,湖面停着一艘画舫,十几个年龄不等的人正围着沈二和范三拔饮酒作乐。

    沈二怀中正搂着一个姑娘,姑娘的名字叫王月,是秦淮河上有名的红倌儿:而她有个相好的,正是隆平侯张拱微。

    此时,沈二正像只饥渴的公猪般,在王月的丰满白皙处拱来拱去,直抖得佳人娇笑连连,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应景的**呻吟声。

    王月抱着沈二的脑袋,吃吃笑着问道:

    “沈二爷马上就是要当驸马的人了,为何还这般放浪不羁?”

    沈二抬起头,调笑道: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不是说隆平侯要给你赎身,纳入侯府。

    怎么你今晚还这般的热情?”

    王月似嗔似笑的道:

    “女人不妖,男人不撩。

    二爷,你我莫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休要再提那个银样蜡枪头。

    他呀,在皇上没南狩前,还能抖一抖威风。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也只有一个空头的爵位而已!”

    恰在这时候,一旁的范三拔举起杯,对着来赴宴的晋商八大家和两淮盐商在南京的话事人道:

    “诸位,难得大家大驾光临,特别是沈二少也拨冗来参加我们这些俗人的宴席。

    我们正好一起敬未来的驸马爷一杯!”

    “好!”

    闻言,众人都纷纷举杯。

    待饮了杯中酒,范三拔示意陪酒的姑娘们都下去,方进入正题。

    “沈驸马,你可曾听说过你的连襟,身处汉阳的那个藩镇?”

    沈二似笑非笑的道: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那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王驸马!

    范兄,你将我和他相提并论,实在是抬举在下了。”

    常家南京的话事人常威赶紧恭维道:

    “沈世兄这可太过妄自菲薄了。

    沈家自太祖定鼎以来,就是两淮屈指可数的豪商大贾。

    论门第,你可比王国梓那个江夏出来的泥腿子高得太多了。

    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沈世兄如果能有他那样的际遇,肯定能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常兄说的极是!”

    “这不,沈世兄也快尚公主了。

    待到大展宏图之日,可得提携兄弟一把呀!”

    “……”

    常威的话一说完,周围立马响起了一片的恭维声。

    沈二见众人说话好听,也有些飘飘然:

    “范兄和诸位贤兄就没必要给在下戴高帽了。

    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范三拔见时机已成熟,遂幽幽开口道:

    “大家伙应该都知道吧。

    刚刚坤仪长公主的赛诗会,中途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那位王驸马。

    他不仅将咱们各家派去为诗会站台的掌柜都给下了大狱;并且各家现在进出南京城的货物都得交税。

    哼哼,真是可笑!

    大明自开国以来两百多载,都只不过是三十税一,甚至更低。

    凭什么他一开口,就要咱们二十税一;甚至针对私盐等,都是直接罚没!

    都说苛政猛于虎!

    他姓王的自己开作坊卖私盐,交的税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现在朝我们收税,那就是割你我的肉。

    他就是将我等当成了猪来宰,可以任意鱼肉!

    大家说,我等能答应吗?”

    “不答应!”

    “……”

    范三拔的话一出口,无疑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

    常威一脸义愤填膺的附和道:

    “太祖当年虽定下了三十税一的规矩,但要不要纳税,全凭我等自愿。

    谁知这个王驸马一来到南京城,吃相就如此难看,非逼着我等纳税。

    这是何道理!”

    “对嘛,姓王的此举与强盗又有何异?!”

    “他是驸马,沈兄也是驸马。

    他这简直太不把沈兄你放在眼里了!”

    “我等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

    一时间,众人似乎找到了集火的对象,一个个都痛骂起王国梓来。

    到了崇祯年间,风气和洪武时期已经有了大变样。

    洪武时期,士农工商还有一个较为清晰的定位。

    但随着商业和资本主义的萌芽,明末特权阶级几乎都涉足商业。

    对他们来说,照章交税是一种无能的体现。

    只有堂而皇之的偷逃税赋或是让朝廷免税,这才是一种成功的表现。

    所以,偷逃商税在明末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风尚。

    王国梓逼着他们这些人上人开始重新缴税,几乎被看成了一种侮辱。

    当然了,真金白银的付出,本身也会让他们肉疼。

    所以,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里子,他们都会对王国梓进行口诛笔伐!

    ……

    看到众人的火气已经完全被挑起来,范三拔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芒。

    他举杯对着众人道:

    “既然大家都对姓王的倒行逆施感到不满,咱们最好是能团结起来,让他知道我等不是好惹的!”

    常威连忙附和道:

    “对!

    大家伙最好是选一个众望所归的带头人,议定一个章程。

    咱们有章可循,才能心往一处想、劲朝一处使!

    这里论声望地位,还有比沈兄更合适的人选吗?!”

    “对!我也支持沈二少当这个带头人!”

    沈二听到大家都推举自己当这个带头大哥,本能的就想拒绝。

    范三拔察言观色,立马开口激他道:

    “沈兄,这不仅仅是一次抗税之争,也是兄弟你的面子之争。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那天赛诗会举办期间,坤仪长公主可是让人单独将王驸马请进了她的香阁,待了良久。

    这姨妹和姐夫之间,应该不是讨论诗词歌赋吧!”

    常威也在一旁拱火:

    “哈哈,就像刚刚那个王月一般,女人从来都是慕强。

    沈兄,你如果不在正面给姓王的一点教训,那以后长公主生出的孩子,可能就是隔壁老王的了!”

    “……”

    沈二:“……”

    他被两人挤兑的面红耳赤,一脸愤恨的道:

    “好!

    他敢向咱们收税,无异于在钝刀割咱们的命根子;咱们自然要誓死反抗。

    钱财是你我的家族之本,谁要动咱们的银子,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范兄,这个头我可以带;不过具体的章程,却要你出一个!

    大家伙齐心合力,一起给这个姓王的一个众生难忘的教训!”

    “好!”

    范三拔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悠悠开口道:

    “沈兄,我是如此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