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胁迫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庄老夫人心知,她若再不退步,怕是就要皇权压头了。

    郁峥的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反复思虑后,庄老夫人朝外吩咐“来人,今日府中人多,让厨房多加两个菜。”

    “是。”下人领命去了。

    姜舒几人闻言长松口气。

    庄老夫人这是留周泊序用膳,变相同意了。

    “谢老夫人成全。”周泊序起身,深躬致谢。

    郁澜红了眼眶,哽咽道“谢母亲成全。”

    庄老夫人怅叹一声,望着庄韫怜忧道“老身别无所求,只要你们待韫儿好就行。”

    庄韫是庄家的希望,也是支撑她熬下去的唯一力量。

    “晚辈绝不食言。”周泊序再次郑重保证。

    庄老夫人看着气宇轩昂的周泊序,想到十年前庄家对他的伤害,又想到他今日重诺,心中终是有些愧疚。

    细究起来,周泊序并不欠庄家,反倒是庄家欠了他。可他心怀大度不计前嫌,还愿意接纳庄韫,实属难得。

    往事不可追,人总要向前看。与其日日提心吊胆,不如放手成全。

    心中的那道坎一过,庄老夫人骤然释怀。

    天上阴云散开,金色暖阳洒向大地,融化积了几日的寒雪。

    午膳时,庄家的膳桌头一次坐这么多人,头一次这般热闹的过年。

    看着给庄韫夹菜盛汤的周泊序,庄老夫人忍不住老泪盈眶。

    庄韫还未出生便失去了生父,或许这是老天给他的补偿。

    膳后,周泊序起身告辞,没有多留。

    今日之事庄老夫人虽同意了,但毕竟是在庄家,说什么做什么都要顾虑庄老夫人的感受,不甚方便。

    临走时,周泊序深看了郁澜一眼。

    知晓两人定是有许多话要说,又不得良机,姜舒便道“明日王府摆年客宴,阿姐带韫儿早些来。”

    郁澜一怔,随即应下“好。”

    庄老夫人听着她们的话,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郁澜在庄家的日子不多了。

    郁峥姜舒同周泊序一道离开,上马车前周泊序朝两人拱手“多谢。”

    郁峥墨眉轻挑“明日记得带年礼。”

    周泊序一愣,随后失笑“好,定然给你备份厚礼。”

    今日能说服庄老夫人,郁峥可是出了不少力,理该以厚礼相谢。

    回去的路上,周泊序浑身轻松,嘴角挂着压不住的笑意。

    “公子回来了。”回到周府,门房下人见到神采风扬的周泊序,很是惊讶。

    “嗯。”周泊序应了一声,步履轻快的进府。

    下人看着周泊序的背影疑惑挠头“真是奇了,公子今天竟然应我了。”

    因是过年,周家来了不少亲戚,这会儿都聚在厅中喝茶闲话。

    “哟,泊序回来了。”

    “舅舅,舅母……”周泊序一一问礼。

    周母神色不虞道“大过年的不在家陪客,你忙什么去了?”

    衣着端方面容雍庄的周母,一开口嗓音似破锣。

    尽管她穿了立领衣裳遮挡,但若细瞧,还是能隐约瞧见脖颈上的疤痕。

    那是当年周泊序要请旨出征西南,周母以死相拦留下的。

    当年周泊序铁了心要出征,周母也横了心寻死,匕首割喉时没有半分手软。

    虽抢救急时保住了命,但那一刀割的太深伤了喉咙,周母将养了半年才得以重新开口说话,只是以前的悠婉嗓音变成了破锣之音。

    自此,周母闭府而居,除了家中亲戚鲜少见客。

    在众人的注视下,周泊序抿唇道“我去了庄家。”

    “什么!”周母怒而拍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太傅和众亲戚也满脸惊愕,不明白周泊序大过年的跑庄家去做什么。

    “你去庄家做什么?”最终,还是周太傅问出了声。

    周泊序如实道“求娶。”

    “十年了,你还不死心!”周母怒其不争,一脸沉痛的捂着胸口。

    周泊序直视着周母,执拗道“儿子一辈子都不会死心。”

    “唉!”周太傅无可奈何的摇头沉叹。

    周泊序回来前,周母还在同亲戚们说道,今年一定要给周泊序相个闺秀成婚。

    甚至亲戚们还拟推出了人选,就等周泊序回来相择。

    可周泊序却告诉他们,他去了庄家求娶郁澜。

    当年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上京贵族和家中亲戚人尽皆知。

    这些年周泊序勤勉上进,身居高位,再未提过郁澜,大家都以为他在疗伤淡忘,却不曾想他的执念从未变过。

    他还是要娶郁澜。

    “你是非要逼死我吗!”周母神色痛苦的捶打胸口。

    她并非不喜郁澜,相反她曾经非爱喜爱郁澜,一心想让郁澜做周家儿媳。

    只是当年的事闹的太大,周家已颜面扫地受人鄙夷过一次。如今若再求娶郁澜,定然又要叫人笑话一次。

    而最重要的是,有当年的隔阂尖刺在,周母无法坦然面对郁澜。

    “那母亲是非要逼死儿子吗?”周泊序忽然从腰间抽出匕首,锋利刀尖对准了自己心口。

    “好,好,好得很!你如今都学会以死相胁了!”周母气的瞋目切齿,喘息不停。

    见一旁的周太傅不吭声,周母撒气道“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子,竟然拿刀胁迫自己爹娘,当真是孝顺的很。”

    周太傅眉头紧拧,目光凌肃的看着周泊序,沉声斥责“泊序,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周泊序从容镇定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当还之父母。若今日母亲还如当年一般以命相迫,那儿子便死在母亲前头,将这躯壳还给母亲。”

    周泊序言外之意,他这都是跟周母学的。他现在拿匕首对着自己,就是谨防周母再故技重施。

    周母被气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怒视着周泊序说不出话来。

    周围亲戚劝道“泊序,先把刀放下,你如此是在剜你母亲的心。”

    “阿姐,你也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跟泊序说。”

    “是啊,好好说,大过年的,动刀见血不吉利。”

    然众人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周泊序拿着匕首的手不曾动一分。

    “你铁了心非公主不娶?”周太傅一脸凝肃的问。

    周泊序坚定道“是,儿子心中只有公主一人。若此生不能如愿,那儿子便终身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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