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是以开始同居

    赏梅宴那日,老天仿佛格外青睐翊府,散去了连绵近一周的雨雪,天空湛蓝,暖阳灿烂。

    宴会在傍晚举行,赴宴的准备却是从清晨就开始了。

    一大早,婉秋便忙里忙外。

    凝冬死后,她成为临雪轩唯一的大丫鬟,院中杂务尚有管事嬷嬷帮忙承担,但顾银韵的贴身事宜,就要由她全权负责了。

    出行的衣物、随行的物件,还有伴行的人手,以及车马协调……

    桩桩件件,把婉秋支得团团转。

    与她相比,身为主子的顾银韵就格外清闲,起床后稍作洗漱,便悠哉地在窗边用早膳。

    “那枚点心看着爽口,拈一个喂我。”

    哦,就是有个祖宗需要她伺候。

    “有手有脚的,就不能自己拿吗?”她嗔了一句,还是拈了枚糕点塞进季寰嘴里。

    那日她谎称府里有鬼——本只是句用来打趣的玩笑话,谁知季寰死捏住不放,说什么也要从行云殿搬到临雪轩来住。

    她百般推脱,季寰就是不应。

    后来好说歹说把季寰劝回到书房,以为事情总算能告一段落,不料到了当夜,临雪轩来了一群杂役小厮,不容分说地把季寰在行云殿的用具全都搬了过来。

    那些臭男人用过的桌椅书橱一进屋,她原本宽敞舒适的卧房顿时就变得狭窄拥挤起来。

    她很不待见季寰的那些东西,但木已成舟,她只能想方设法减小自己的损失。

    譬如说,那么多家具都搬来了,何不把行云殿的床也一起搬来?

    她这么一提,季寰便换了副嘴脸。

    说她的房间太小,而他的床铺太大,为了节约空间,他俩在一张床上挤挤就行。

    顾银韵是不愿意和季寰“俩”来“俩”去的,可说到底,两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外面不但有许多人盯着,还疯传他们情深蜜意、如胶似漆,不日帝国将有小皇孙诞下。

    她若嫌弃得太过明显,被有心人宣扬出去,势必会引起一场议论。

    引起议论,就不得不做些事情去平息,顾银韵是讨厌做这种麻烦事的,再则……

    季寰表现得还算老实。

    说睡觉,就只是睡觉,除了偶尔会把她抱个严实,从不动手动脚做些逾矩的事。

    于是顾银韵左思右想、半推半就……

    就容忍季寰在临雪轩睡下了。

    “没尝出味道,再拈一个来。”

    桌案对面,季寰尝了块糕点,嫌弃地挑了挑眉,说味道太淡,使唤顾银韵再拈一块扔他嘴里。

    “淡就别吃啊。”顾银韵怼他。

    手上却很是乖巧地又拈了枚糕点,递到了季寰唇边。

    季寰其人,在饮食方面很不挑剔,可以说是什么都吃。每日清晨配粥的糕点,种类繁多,季寰却看了每一种都觉得爽口,都想要尝尝。

    但另一方面,他又懒惰得令人发指。

    无论糕点摆放得是远是近,他都绝不会自己动手去拿,而是指挥顾银韵拿了喂到他嘴边。

    日日如此,顾银韵早就习惯了。

    嘴上不爽,手上却总会下意识地帮忙把糕点递过去。

    她拿爱耍小孩子脾气的季寰很没办法,对比之下,她甚至有点怀念以前那个不苟言笑、总摆一张臭脸的季寰。

    冬至夜季寰错吃的那剂药,残余的影响也太久了些。

    今晚赏梅宴上见到六皇子,她一定要抓住人仔细地问一问,对于季寰眼下表现出的症状,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再拈一个来。”季寰不知收敛。

    “好好好。”顾银韵连嗔他的心情都没有了,认命地拈起点心,“来,嘴巴张大,姐姐喂……”

    婉秋进屋收拾东西,可巧撞见了这一幕,她愕然止住脚步,吿一声罪,匆忙垂着头退了出去。

    小姐和殿下感情好,这没错。

    可是最近这段时日,他们两人未免有些过于腻歪了——你侬我侬的样子,真真是看得她头皮发麻。

    婉秋半是埋怨,半是羡艳。

    她忙着手头的活计,思绪却逐渐飘远。

    再有不到半日,她便能陪同小姐去往翊府赴宴了,多日未见,也不知晟夏是胖了还是瘦了?

    他近来忙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想起她呢?

    当一个人心中带有甜蜜的期盼,时间的流逝就会被悄然加速。

    似乎上一刻还是清晨,晨风新鲜而冷冽,下一刻便到了日暮沉沉的傍晚,万事俱备,只待一辆马车驶往翊府。

    翊府景色,一如既往地繁华绚烂。

    太子府马车一至,立即便有仆从殷勤地迎上来,他们对着顾银韵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太子季寰反倒被冷落在一边。

    “看来顾钰平日里待你极好,下人们最瞧眼色,才对你这样的体贴热情。”

    季寰与顾银韵携手并肩而行,在翊府灯火辉煌的长廊中,他意有所指地闲谈道。

    “与这里相比,太子府倒显得冷清了。”

    顾银韵轻笑着摇摇头:“我倒喜欢老实话少的,陪在身边,更让人觉得安心。”“况且……”她顿了顿,随手打发走一个凑过来殷切献媚的翊府婆子,才继续道,“况且,这些刁奴最为油奸,若不自己立下威信,而仅仅依靠兄长的庇护,那可就要被欺负惨喽。”

    “何解?”季寰挑眉看她。

    他以为,翊府能够伫立千年不倒,除了它守护的秘密、历代掌权人的精明才干,也离不开一批忠心耿耿的奴仆支撑。

    可是,他听顾银韵的语气。

    怎么好像翊府的下人尽是群草包之辈,而她从前在这里的生活,也是受尽了委屈。

    “中秋那夜我回府,有个胆大包天的婆子,竟敢使唤我身边的人帮她干活。”顾银韵撇撇嘴。

    “单是婉秋也就罢了,那会儿凝冬还活着,她竟想让凝冬也去帮着她打杂呢。”

    “确实胆大包天。”季寰点头附和。

    可惜那天他不在,否则,必要一剑砍了那个婆子给银韵出气。

    “后来呢?”他问。

    “后来啊,我气得不轻,砸了一盏茶,把碎瓷塞到那个婆子嘴里,让她当点心吃。”顾银韵嘻嘻一笑,“婆子流了满嘴的血,被罚去做耕奴,听说撑不过半月,就一命呜呼地死了。”

    季寰没有接话,不声不响地摸了摸喉咙。

    他回想起早上吃的那些点心,咽喉不禁有些幻痛。

    转过长廊,来到金碧辉煌的殿宇,殿宇里人头攒动,受邀的大臣们已经到了许多。

    门前,顾银韵忽然停下步子。

    季寰感受到她挽在自己臂弯中的手一僵,侧眸去看,诧异地看到了顾银韵煞白的小脸。

    “季寰,那是谁?”她怔然发问,抬指悄悄指了个方向。

    季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放松的神情也倏而凝重起来:“别慌,我在。”

    他安慰地拍了拍顾银韵的后背,才回答道:

    “那个人,是谢瑶的母亲。”

    “将军府的谢夫人。”

    喜欢偏执太子心尖宠尖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