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四个还不够吗?

    天色将亮未亮之际。

    书房内,地上正跪着几个破衣烂衫灾民模样的人,这会皆是满脸惶恐,瑟瑟发抖。

    茂平向座上的慕容玄恭敬禀告道:“殿下,这几人趁夜溜进扬州,打算在水井中下毒。属下已经查过了,他们是从杭州过来的。”

    慕容玄眉眼倦怠,听到杭州两个字,眼中肃杀之气更甚。

    他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手指拈起茶盖,一下又一下地刮着茶沫,声音不大,却是惊得地上几人不禁一番哆嗦。

    他随意地掀了眼帘,然后看着跪在为首的那个一脸惶恐的男人:“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那个男人一个劲地磕头求饶,不停地替自己辩解道:“老爷,小人几个是逃难过来的,并没有想给水井下毒啊,小人只是想讨口水喝!”

    逃难来扬州?

    扬州可比杭州的灾情严重多了!

    慕容玄看着他,微微上挑的凤眼异常亲和,温声道:“说吧,说了,就能活命。”

    他越是这样,男人越是吓得战战兢兢:“小人说的,都是实话,青天大老爷饶命啊......”

    慕容玄轻笑一声,伸手从茂平腰间拔了剑,轻佻地用剑尖抬起他的下巴:“再想想?”

    男人吓惨了,也不敢再磕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是......额!”

    话还没说完,却没料到,跪在他身后的那个妇人忽然从胸口抽出一把匕首来,猛地刺向他的后心。

    妇人面目狰狞,杀了男人后,又使出浑身力气,拔起匕首又想来刺杀慕容玄,可那刀尖还未挨到慕容玄,就被慕容玄面无表情地一剑砍断了胳膊。

    妇人滚在地上哀嚎,剩下这群人瑟瑟发抖,想着干脆现在就去死好了!

    外头护卫传来一阵通传声——

    “殿下,霜叶来送信。”

    慕容玄登时像换了个人一样,唇角带着笑意,看向地下一群罪徒:“再给你们一封信的时间,好好想清楚。”

    罪徒:“......”别说您要看信了,您现在就是当着我们的面吃满汉全席,我们也只感谢您多让我们活些时辰!

    慕容玄心情并不好。

    沈惜月走了才几日啊,他连睡觉都不自在了。

    每日只想催着谈宜春安抚灾民,复建民房,加快建河堤时进度,好能快些去杭州寻她。

    没成想就突然就冒出这么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霜叶进来时满头是汗,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信递了过来,封面上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殿下亲启。

    慕容玄指腹摸索着那几个小字,仿佛在感受她写字时的力度。

    眼底的温度更暖了些,慕容玄有些好奇,沈惜月到底有什么话,要叫霜叶连夜送来给自己,莫非,她也想他想得睡不着了?

    结果打开一看,这信写得不长,全是正事,不到一页纸就写完了。

    慕容玄翻来覆去的想找出一句她想他的话,最终还是气闷地啧了一声:“没良心。”

    他看着霜叶:“下去歇着吧。”

    霜叶:“是!”

    慕容玄叠好信纸,似笑非笑扫了一眼地下跪着的几人:“杭州府尹,程宿,你们领的是他的命?”

    满地的罪徒:“......”

    怎么一回事,怎么看了封信,就什么都知道了?

    慕容玄抬抬手,似乎对这些人彻底失去兴趣,看向茂平:“拖走,生祭河堤。”

    他倒是要看看,还有谁再来不长眼?

    地上的几人被拖了出去,慕容玄慢吞吞地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饱蘸墨汁,很快行云流水地写了回信。

    ——

    霜叶在天黑之前又赶回了杭州。

    她把带回来的信交给沈惜月,还带回来个好消息:“主子,回来时,正瞧见妙嫣姑娘进了扬州城城门。”

    沈惜月嗯了一声,她原本打算查完这桩事后,就也回扬州跟慕容玄待在一起。

    可偏偏不巧,叫她碰见了程宿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程从贤。

    碰见了,又怎么能放过呢?

    既然程宿银子多到能给曜王当钱袋,那就,拿来吧!

    拿去给慕容玄修河堤!

    程宿虽然给他儿子取名叫了程从贤,可他儿子偏偏不是个从贤的货。

    那日在广云台挨打以后,倒是安生了好几日,伤一好,立刻就揪集一帮狐朋狗友去了参楼。

    参楼是杭州城最繁华的酒楼,不仅环境清雅,食材美味,价格也是出了门的昂贵。平时几乎没什么人,程从贤他们也懒得去包间,就在大厅里占了个位置。

    沈惜月得到消息就跟了过去。

    程从贤好了伤疤忘了疼,正在指名道姓的要吃鲥鱼:“先给小爷一人来一条清蒸的......告诉厨房,这鲥鱼别乱放作料,多放作料就糟蹋了鲜美!再一人来一条烤的,不许烤糊了!再一人来一条红烧的......”

    “程......程公子!”那位掌柜一头细汗,满脸为难:“咱们厨房也就养着三十来条鲥鱼,程公子也知道,程大人已经定了二十条,这几日,又卖出去了几条,现如今,怕是只能匀出来三条了,能给公子尝个鲜,您看,蒸一条,烤一条,炖一条......”

    “三条还不够小爷塞牙缝的!”程从贤顿时瞪大了双眼,他们这一桌子就有七八个大男人,吃三只小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吃不起呢!

    他程从贤的席面,什么时候这么寒酸过?

    “我爹订的?我爹订的就是我的!去,把鱼都给爷做出来!”

    掌柜的更为难了:“公子......程大人说了,这鱼是要留给京城来的贵客的......”

    程从贤听见京城俩字就难受,他眼一横,立刻不干了:“什么京城不京城的!小爷可不放在眼里!有多少鱼,统统都给爷做了!你再跟小爷啰嗦,小爷砸了你这破店!”

    参楼开的时间不短了,掌柜的领教过程公子的大方,也领教过程公子的威风,不敢再多说,不停地拱手弯腰,求程公子见谅。

    这鲥鱼一年也就这个时候的最肥美,偏偏又稀少得很,也就参楼能多留几条。

    程从贤其实觉得吃着也一般,但因为这鱼又稀少,又贵到离谱,这样的东西,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

    至于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他从他爹那听到什么好话,也犯不着给他面子。

    掌柜的没法,只好先叫人上些茶点小吃,希望这群惹不起的小爷们吃饱了以后,就不要那么多鱼了。

    程从贤一边垫巴着,一边催着掌柜的赶紧去蒸鱼,烤鱼,炖鱼汤......

    沈惜月见他还是这么狂妄,骨子里那份桀骜不驯立刻就又长了出来!

    她略一思索,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里头鱼汤刚端上桌,霜叶就在沈惜月的指示下,高声喊了一句,“主子,就是这家店。”

    “嗯,小爷我闻到香味儿了!”沈惜月压着嗓子,纨绔的声音从店门外传来。

    程从贤立刻打了个哆嗦:“......”

    有点......有点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