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郭逸之

    “所以阿兄,皇帝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啊。”

    破晓和沈亭御去把江辞和魏明安推进来,刚给他俩讲了一下楚嵘川来的事由。

    江辞耸肩,“还好吧,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太医不让他喝酒?他老偷摸出来和我喝酒。”

    “呐。”魏明安拿了一碟橙子递过来,闻言立刻呛声,“你到底有多少酒友!”

    江辞无辜,“谁是他酒友了,是他老找我,我还得陪,不陪给我杀了。”

    “所以安王这老王八蛋真缺德啊,还污蔑人家。”

    沈离接话,“可不是吗。”

    “走啊,找他聊聊去。好奇。”

    ...

    “郭逸之。”

    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嗯了一声。

    沈离让给他喂粥的人继续。

    “给他解了绳子吧。”

    郭逸之抬了抬眼,“不用麻烦。”

    沈亭御直接上手,“没听刚才太子说嘛,让你安心在我们家住,哪那么多麻烦不麻烦的,你赶紧养好身子,揍死安王那个老东西。”

    “噗哈哈哈你收着点行不行,别吓到人家。”沈离斜了他一眼。

    郭逸之轻轻开口,“你们想问我们家的事?”

    江辞直接接话,“嗯。我没查到。”

    郭逸之深吸了一口气,“就是刚刚讲的那样。”

    江辞点了点头,“喝药吗?”

    “嗯。”

    江辞喊人给他拿沈离吩咐的药,“说你想说的吧,可能我查的并不准。”

    郭逸之一边喝着汤药,一边淡淡开口,“安王想要的东西你一定知道吧。”

    “当然了这我还是能查到的。”

    郭逸之继续道,“是栽赃,人证物证俱在,先皇对安王雷霆大怒,我家便成了安王党。”

    魏明安问,“就下诏狱,判问斩了吗。”

    “二哥...”沈离心疼地望过去。

    魏明安朝沈离挤挤眼睛,“没事。”

    郭逸之扯了扯唇,“嗯。”

    江辞默了默,“那你为何不辩?”

    郭逸之喝完了药,一点都不像他们几个平时一喝药就吱哇乱叫的样,淡淡的没有什么反应。

    “我和...”郭逸之指尖微动,“和几个弟弟,都没进诏狱,怎么辩?是安王找的替死鬼,替我们斩了首。”

    “那你想怎么证明清白啊。太子若是不信呢。”沈离轻声问。

    郭逸之微顿,“我家若是安王党,那我如今算什么?”

    屋子里沉默几刻,郭逸之嗓音飘忽但又很是认真,“若那时,我家有一丝投靠安王之意,他想要的东西早就得到了。”

    十足的委屈。

    “嗯,信你。”沈离很快接话。

    “那你和宫里那位呢。”江辞腔调懒懒的,这其实他能查到,但毕竟当事人在这里嘛。

    郭逸之眼睫止不住地颤抖,哑声道,“不熟。”

    沈亭御白了他一眼,“你就装吧,刚来就问人家怎么样了,还不熟。”

    “嗯。”

    沈离幽幽道,“她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给圣上下毒的。”

    江辞加码,“我这资料上可写,她曾拒婚三年。”

    郭逸之紧紧攥住了轮椅扶手,唇瓣不自觉地颤抖。

    “她...”他似是妥协了,一口气说完了,“曾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这些他们都知道。

    “安王他...”郭逸之鼻翼抽动,声音染了些许喑哑,“我...”

    “离我和皎皎的婚期只剩三天了。”

    一片寂静。

    郭逸之哭了。

    偏过了头,无神的眼眸淌出了泪滴。

    破晓惊呼,“三天吗,那岂不是都?”

    沈离转过来,朝他点点头。

    破晓猛的阖上了眼,深吸几口气,眼底满是怒火,“我杀了那个安王去。”

    沈离给他拉回来,“干嘛啊。”

    破晓眼眸森然,“三天!我那时等着嫁你的时候,还剩三天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他再没见过他的...夫人。”

    郭逸之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过了头,“还好她没嫁给我。”

    不然。

    破晓刚刚稍微代入了一下都气的想毁天灭地了。

    江辞嗓音低沉,尾音拖的很长,懒散的语调似笑非笑,“郭逸之,我听着都窒息,你还不赶紧起来报仇?我若是你,此番境遇,我死都死不踏实。”

    沈离刚想说江辞说话也太直了吧。

    结果郭逸之下一瞬就接,“嗯,报。”

    江辞朝旁边吩咐,“再找身衣裳给他,别穿湿衣裳。顺便给他再做几身衣裳,这衣裳太大了。”

    郭逸之咬着唇,“不用麻烦。”

    沈亭御接过来,他直接扒衣服,反正他也看不见,“我发现你们这些人一套接一套的,非得让太子下道圣旨给你,让你住这儿你才安心?”

    破晓顺势把沈离按在了怀里。

    沈离甜甜一笑,没有讲话。

    郭逸之无奈抬眉,“我是说,我看不到,左右都是一样的,无所谓什么样式,遮了身体就好了。”

    江辞连啧了几声,“听听,不知道安王找我为什么吗。我这府里就没有那样邋遢的人。像什么样子。”魏明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接了一句,“现在是晚上。距你下一次毒发还有多久?”

    郭逸之努力扯着唇回答,“嗯,我知道是晚上,毒发是差不多时间的。快了。”

    沈亭御歪着脑袋,“给你弄到床上吧?”

    他打量郭逸之,“所以你是不是和二哥一样?腿是断的,但是是好的,只是不能走路?”

    魏明安摇头,“是能走几步,跛子嘛,我俩腿都不一样长。”

    “对。我基本都在架子上绑着,没走过路。”

    沈亭御不管那些了,“诶呀不管了,带你去床上躺着。”

    “别了。”

    “又为什么?”

    郭逸之面色讪讪的,“夜里还会那什么。别脏了床。”

    沈亭御翻了个白眼,“那你就要在这轮椅上直挺挺地坐着?”

    “可以。”

    沈亭御生气了,什么人啊。

    “别整的跟我虐待你一样。”江辞不咸不淡地开口,“脏了就换,为一个舒服。给你喂粥,药,沐浴,这都是我安排的人。夜里也一样,有事就叫他们。”

    郭逸之摇摇头,“是还会毒发,并且麻烦你们走的时候直接给我绑起来就好了。”

    行,谁也拗不过谁。

    犟种。

    他们就走了。

    ...

    “阿兄,书和人你找了没。”

    江辞笑吟吟地望着把他抱到榻上的沈亭御,答沈离,“书有几本,放你屋里了。人再说。”

    沈离挨着破晓坐,抬手指着沈亭御,“你躺完二哥躺阿兄是吧。”

    沈亭御大言不惭地嗯了一声。

    “德行。”

    “你俩,练灵力!”

    沈亭御赖在他俩中间,指挥完左边,指挥右边。

    沈离看破晓,“你也给我看看。”

    破晓被逗笑,抬手聚了灵力。

    沈离眼神一亮,“你也进步了啊。”

    破晓摆摆手,“这不是天天修炼吗,再说我好歹也是个奇特血脉。”

    “诶哟厉害夫君~”

    沈离和破晓不在那儿待了。

    沈亭御反正会管的。

    沈离边走边挠他的下巴。

    “我的厉害夫君~”

    破晓索性让她玩,“我的厉害夫人怎么了~”

    沈离轻盈一跃,“你学我说话。”

    破晓仰着脑袋,托着她的腰,有恃无恐,“不让学吗。”

    沈离温柔笑开,“让啊。”

    破晓抱着她往回走,嗓音缱绻,“夫人那时就给我吃那么重要的东西啊。”

    沈离歪了歪脑袋,“只能说你长得太好看了,迷惑住我了。”

    破晓肩膀抖了几瞬,像是终于忍不住般,笑了起来,“好好好,刚一见面就得勾住夫人的魂。”

    “那可不呢。”沈离细细碎碎的吻落在他的面庞,“小妖精快给我亲亲。”

    破晓无奈,温温柔柔给她擦脸,沈离探出头来跟他抗议,“干嘛!不给亲是吧!”

    破晓也十分好脾气,接了水给她漱口,然后自己洗漱。

    沈离看他洗完漱才闹他,头仰得老高,破晓给按下来,“给亲好吧,在洗漱呢刚刚!”

    沈离噘着嘴,“我不管,你哄!哄不好不许睡觉!”

    破晓眸光一闪,亲了亲她的唇角,眼底映着狡黠,“夫人想沐浴吗?”

    沈离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扭了扭身子,抱着他的脑袋猛啄了几下,“想。”

    破晓一个旋身,将她扑倒,圈在身下,“想还不好说吗。”

    “谁说的...呜...”

    ...

    翌日。

    沈离很不高兴!

    她来癸水了!

    她自己搭自己的脉。

    什么嘛。

    又得吃药。

    那该死的冰凰。

    不管了,抱着她的香香夫君看书去了。

    破晓哼哼两声,闭着眼睛蹭着她。

    “醒啦。”

    “嗯嗯。”破晓扬起脑袋,“夫人在看书呢。”

    “对呀。”沈离把他往上拉了拉,“郭逸之,那简直是个疑难杂症。”

    破晓听她提郭逸之,耷拉下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

    沈离立刻注意到了,“怎么了?”

    破晓闷闷不乐的,“心里堵得慌,听他说还有三天成婚。”

    沈离叹了口气。

    “真难想,也难想珍妃之前过的什么日子,若是想象一下,你我还有三天成婚。突然得知你死了。”

    沈离打了个寒颤,“想不了。”

    破晓也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是代入了一下,还有三天成婚,忽然间一切都变了,只能在地牢日复一日地受安王的折磨,拷打,挨饿,毒发,还见不到你,九年啊,咱俩认识还不到一年呢,七天我都等的难受。再有你的消息,你嫁别人了。这我肯定直接就不活了。”

    沈离吻了吻他红红的鼻尖,“别想咱俩了,这场景代入我都想毁天灭地。若是我,谁杀你,我得让他全家给你陪葬。”

    破晓回吻过去,将沈离拥得很紧。

    “好了,别吓唬自己了,我的夫君,咱俩可成婚了。”沈离笑悠悠的,“夫君陪我看书?”

    破晓点点头,往上蹭了蹭。半晌。

    沈离揉了揉他的脑袋,“起来吧。”

    破晓点点头,沈离紧接着道,“今天不抱。”

    上次来癸水抱他,他就不高兴了。

    沈离哄鱼哄一早上。

    破晓眼瞳微微睁大,“你来癸水了??早上吗?我,那你还,不是那我还趴你身上待一早上。”

    “诶哟没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沈离刚想哄他,就猛的被他腾空抱起。

    破晓急赤白脸的,飞快带着她出门了。

    魏明安扫了他两眼,“咋了这是?”

    “二哥~”破晓拉着魏明安,“快给沈离找大夫看!她又来癸水了。”

    沈离羞的捂住了脸,自打她寒气入体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了以后,她月月来癸水,都得被他捅出去。

    魏明安圈住他,被他温柔抱起。

    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别急嘛,我来搞定。”

    破晓这才噘起了嘴,点点头。

    魏明安先去找了大夫,再由破晓推着去了江辞那里。

    破晓又去抱江辞。

    刚把江辞弄下来,来给沈离看病的大夫就来了。

    江辞微讶,“嗯?”

    “癸水。”

    “噢,过来坐好!”大哥发话。

    沈离灰溜溜地走过去了。

    还是得吃药,她还是寒气入体。

    沈亭御和一碗汤药一起进了门。

    “这谁喝药啊?”

    “你阿姐。”

    沈亭御坐在桌子上,“阿姐又来癸水了?”

    “嗯。”

    沈离捏着鼻子喝完了。

    ...

    吃过早饭,江辞和魏明安处理了一会儿他们的公务。

    沈亭御开发了新的乐趣。

    给两人轮流捶腿。

    给俩哥哥哄得,沈离觉得他俩不会犯什么错吧,那写的书信还对吗。

    等江辞撂挑子不干了,他们就去看了郭逸之。

    应这个犟种的要求,他现在还是绑在轮椅上的。

    只是可能在毒发。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刚一坐下,他就狠狠地颤了一下,脑袋猛的向后一磕,不动了。

    几人面面相觑。

    沈亭御小心翼翼地拿下了他嘴里塞的布,“郭逸之。”

    没反应。

    沈离看了看,“他这是自己给自己砸晕了啊。”

    “就刚才那一下能晕?”

    “你也不看看他都弱成啥样了。”

    江辞悻悻道,“是得绑起来,这不绑起来还了得。”

    沈亭御接话,“他不说安王日日都把他绑架子上吗。”

    “是啊。”

    郭逸之微微发出了几声气音。

    “嗯?”

    让他们几个唠醒了。

    “早上了?”

    沈亭御道,“对啊,早上了,都快中午了,你就自己给自己砸晕了啊。”

    江辞直接,“给他解了,吃的,药,水果都端上来。”

    沈离把林清拉来了。

    “师父,这就是郭逸之。”

    林清进屋一看,“嚯。”

    郭逸之耳朵微微动了动,辨别着这陌生的声音,林清施施然坐下,“我给你诊个脉可好?”

    郭逸之翻起手腕,轻轻地嗯了一声。

    “诶哟喔”,林清刚搭上他的脉,便一声惊呼,随即深吸一口气,接着分辨。

    许久以后。

    林清抬起手,望向旁边的沈离,“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里面很多我都不知道。”

    “但是里面有一种毒,我很熟悉,一会儿我去写解毒方子,让江辞去给你找。这个可以马上解了,其他的,诶,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林清又道,“谁跟那个安王一样,天天研究毒啊。”

    郭逸之微微支起脑袋,“多谢。”

    林清微微一笑,“不客气,不过温补身体,我可以帮你,这我很在行。”

    郭逸之颔首,“谢谢。”

    林清写了几个方子,江辞派人去寻。

    然后他站起了身,“那我先走了。沈离这个药可以让他吃,但是后面不用吃了,我那个搭配比她的那个好。”

    沈离吐了吐舌头,“诶呀师父~面子面子,我学了三个多月了!”

    林清耸耸肩,“两把刷子。下午到我那里,你们五个的课业我挨个检查。”

    “知道啦师父!”

    手下人在给郭逸之喂粥,还是粥,但是加了鸡丝,简简单单的吃食,郭逸之吃的眼睫频频颤动。

    “怎么了?”

    郭逸之一口一口地把一碗都喝完了,涩声道,“很好吃。”

    屋内一片寂静。

    江辞叹了口气,沈亭御最先忍不住,“不行,心堵的慌,郭逸之你等我啊,我现在去给你抽安王一顿。”

    沈离没管,他下的结界他去呗。

    郭逸之听到脚步声由近至远,清晰无比的关门声后,他问,“他去了?”

    沈离摊手,“他肯定去了,不用想。”

    “不用管。”

    “嗯。”

    郭逸之接着一勺一勺地喝着药。

    眉头都没蹙。

    魏明安柔声道,“药太苦了,吃点水果吧。”

    甜滋滋的汁水在口中爆开,郭逸之脸颊微动嚼着橙子,眼角蓦地滑落一滴泪。

    他哑声道,“谢谢。”

    “诶哟,一个橙子就给你感动成这样了。”江辞错开了眼,“出息。”

    郭逸之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个切成小块的橙子,脑袋向后靠了靠,懒懒道,“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听不到你们说话。”

    沈离问,“什么毒?”

    郭逸之摇摇头,“不知,丧五感,内里痛。”

    沈离眉梢微翘,接着问,“和那个特别热,给你降温的比呢,那个痛吗。”

    郭逸之抬了抬唇角,笑得很艰难,“那个可以忽略。”

    “我的天。”沈离惊呼出声,“那是不是就是这个的问题啊,丧五感,它直接给你毒瞎了。”

    郭逸之唇瓣微动,“谁知道呢。”

    “不是他怎么还没回来,他别给安王打死了,我还没打折这老东西的腿呢!”沈离把破晓拉起来,“你推一下他俩,我去拦一下他。”

    “慢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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