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章:很难不被这样的殷霄年所打动

    看着殷霄年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

    晏初岁微微挑眉。

    “六殿下,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要再用这种跟别人比谁跳得远的语气说话了。”

    “……”殷霄年后面的话被她这一句全都给堵回去了。

    虽然晏初岁没直接明说,但是殷霄年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两个字——幼稚!

    若是别人单胆敢这样,殷霄年的脸早就沉下来了。

    但他根本舍不得对晏初岁黑脸。

    想要解释却又只会越描越黑。

    还不等殷霄年想好该说什么,晏初岁就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六殿下的伤口既然已经处理好了,那就请回吧!”晏初岁说完,实在忍不住,抬手掩口打了个呵欠。

    她眼尾瞬间泛红,眼睛里也微微泛起泪花。

    殷霄年见此情形,心里瞬间软得不成样子。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叫我!”

    晏初岁强忍着困意道“只要你不再突然过来,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殷霄年不忍心见她困成这样还要强撑,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就从窗户回到了自己房间。

    其实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想说如果晏初岁晚上害怕,随时都可以叫他。

    但是看晏初岁的模样,好像络腮胡的死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即便络腮胡再罪该万死,当一个人第一次杀人之后,反应都不该这般平淡才对。

    殷霄年如今已经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人了。

    但是对自己第一个杀的人,他却一直记忆犹新。

    当时他只有六岁,被逼无奈,反击杀了一个想要将他抓走烹食的流民。

    即使当时是为了自保,但他还是握着杀人的匕首哭得上不来气。

    甚至在那之后的好几年里,对方那双浑浊中透着疯狂和贪婪的眼睛,还经常出现在他的噩梦中。

    所以他今天时刻关注着晏初岁的情绪状态。

    但是一直都么有发现任何异常。

    该不会是她太会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吧?

    殷霄年不免有些担心。

    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压抑根本无法消解这些情绪。

    积累到无法承受之后,只会让人爆发得更加激烈,对自己的伤害更大。

    所以他决定,这两天必须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晏初岁,随时注意她的情况。

    隔壁房中的晏初岁把殷霄年撵走之后,自己躺下反倒没了困意。

    她实在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将市舶司交给殷霄年。

    当然,眼下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

    估计就连皇上和殷霄年都想不到,两个月后,市舶司会成为一个多么炙手可热的衙门,会给他们带来多少财富。

    自然更想不到,这一举动会给晏初岁带来多少麻烦。

    她若想做西洋货运的买卖,就根本绕不开殷霄年。

    只要殷霄年愿意,她生意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甚至只需他一句吩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卡住她的命脉。

    一想到这些,晏初岁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难道要为了躲避殷霄年而放弃这个生意么?

    不行!

    凭什么!

    晏初岁生气地从床上坐起来。

    西洋货运是未来几年内最赚钱的生意。

    而且她都为此做了许多准备。

    绸缎、瓷器、茶叶都已经囤了那么多。

    钱都花出去了,若是赚一笔就收手,让她如何能甘心。

    晏初岁抓起床上的枕头,把它当做殷霄年用力捶打了几下,然后狠狠丢到墙上,这才觉得气顺了些。

    凭什么一遇到他自己就要避让?

    这次还就不让了!

    对西洋货运的情况,殷霄年还未必有她了解得多呢!

    晏初岁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睡觉,这才发现自己纠结得太久,外面天都亮了。

    她只好起床洗漱,然后顶着一张困倦不堪的脸出现在谢家兄妹面前。

    谢婧彤心大,晚上什么都没想,沾枕头就着,好好睡了一觉,此时简直是容光焕发。

    一看到晏初岁的模样,谢婧彤就惊呼出声“初岁,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么?”

    晏初岁心想哪里是没睡好,根本相当于没睡。

    还不等她说话,谢婧彤的眼圈儿就红了。

    她一把抓住晏初岁的手,哽咽道“初岁,你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件事所以心里过不去,所以昨晚才没睡着的?

    “你千万别想那么多,你只要想,那个络腮胡是个大坏蛋,你杀他都是为了救我。

    “佛祖是肯定不会怪罪你的,就算真的有什么罪孽,也都该落在我身上才对!”

    晏初岁想了一晚上自己的赚钱大业,根本想都没想起那个络腮胡。

    更何况她早已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前世手上更是多次染上过鲜血。

    没想到昨晚的辗转难眠却恰好成了她的掩护。

    毕竟任何人第一次杀了人,都不该像她这般淡定。

    所以晏初岁没有解释,任由谢婧彤继续这样误会下去。

    谢靖川站在旁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晏初岁道“晏家妹妹,婧彤说得没错,你的脸色实在太差了。

    “今天上船之后,你还是留在船舱内好好休息吧!”

    还不等晏初岁说话,旁边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殷霄年已经不知从哪里弄了身雪青色的长衫穿上了。

    他推开门,一边往外走,还在一边系着袖口的一排盘扣。

    不知是不是右肩受伤的缘故,让他系扣的动作有些僵硬。

    晏初岁却知道,因为殷霄年以前十几年从未穿过这般繁复的衣服。

    以前流落民间的时候,衣服哪里有这么多复杂的扣子。

    几根布带一系就完事儿了。

    所以即便找回皇子身份,他依旧对这些东西没有耐心。

    前世婚后更是惯会用这些小事来麻烦她。

    每次出门前都非要她给系扣子才会开心。

    晏初岁猛地扭头移开视线,生怕自己会习惯使然地上前帮忙。

    殷霄年却以为她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憔悴。

    说实话,看到晏初岁这般面色。

    殷霄年先是心头一松,然后才涌起担心和心疼。

    他好不容易系好袖口的盘扣,走到晏初岁身边停下脚步。

    “我命仵作连夜检查过络腮胡的尸首。”

    一听殷霄年竟然这般哪壶不开提哪壶,谢婧彤一双杏眼瞪地溜圆。

    “你那一刀根本没有伤及要害,所以他当时还有力气挥刀反击。

    “若不是我补了一脚,此时躺在台子上被仵作检查的可能就是你了!

    “以后遇到这种事先想着保护自己,不要瞎逞能!”

    殷霄年说完这番话,快步下楼离开了客栈。

    谢婧彤在后面气到跳脚。

    “初岁,这是什么人,会不会说话啊!”

    谢靖川却听出了殷霄年冰冷语句下的真实意图,不由得满口苦涩。

    他这分明是在告诉晏初岁,络腮胡不是她杀死的,所以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晏初岁显然听懂了殷霄年的意思。

    难怪昨晚离开之前,他最后说了那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原来是担心第一次杀了人的自己夜里害怕。

    不得不说,当殷霄年真心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他是真的能做到心细如发,关怀备至。

    若非晏初岁重活一世,很难不被这样的殷霄年所打动。

    “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认床,突然换了个地方没休息好罢了。”晏初岁安抚着气哼哼的谢婧彤,“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早饭,吃完饭还要登船呢!”

    三个人各怀心事,都没有什么吃饭的兴致,于是便在水驿旁边的小店随便吃了些东西。

    吃完上船之后,伙计却直接将他们带到船内最大的一个房间内。

    三个人进去才发现不对,这个房间比他们之前的大了两倍不止。

    而且房内还有另一扇门,显然还是个套间。

    谢靖川见状忙拦住要走的伙计问“不好意思,请问是不是搞错了?

    “我订的是甲等房,应该不是这里吧?”

    “没错,我让他带你们过来的。”

    还不等伙计回答,殷霄年就从套间内走了出来。

    “六殿下。”谢靖川显然没想到上了船还要继续面对殷霄年。

    正在他想着该如何婉拒的时候,殷霄年却突然掏出一块令牌丢在桌上。

    “父皇让我接管市舶司的一切事务。”

    “听说天津港最近总有人集结闹事,还有人在港口当众投海自尽。

    “严重扰乱了天津港的秩序和货运。

    “所以我打算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你既然已经调任到市舶司,不知道对这些情况有多少了解呢?”

    谢靖川没想到,殷霄年竟然一下子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但是听到他问起公事,谢靖川还是立刻端正了态度,准备详细向殷霄年汇报一番。

    殷霄年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然后他指指套间的门道“你们两个进去休息吧,我跟谢大人谈些公事。”

    晏初岁也没矫情,直接拉着谢婧彤进了内室。

    她也想听听天津港如今的情况。

    昨天她虽然问了不少,但谢靖川说的到底都是些皮毛。

    如今面对殷霄年,不知道他能不能说出更多情况。

    另外一边谢婧彤的嘴都快噘到天上去了,她一进屋就小声道“这个六殿下实在有点招人烦,白瞎他那么好的长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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