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心意

    有不知名花的香气传来,挟在朦胧不尽的春风里。像是春蚕的丝,缠缠绕绕,连绵不清……洛萤萱看着桌上的“盛宴”,神思却被这花香带走了大半。

    “这可能是合,欢花的香,落叶乔木,喜光,耐干燥瘠薄,正适合这京城的天气呢,新开的盐铺种上正合适。不过这盐铺开不开也不定,没了大树哪儿来的阴凉。”

    易成楠注意到洛萤萱的视线,微微笑。将块盐焗鸡夹到了洛萤萱的碗里,口中道:

    “这可是今年新上的盐做的,萤萱尝尝可还可口。”

    洛萤萱尝了尝,这鸡寡淡而无味,上面还带着水,明显是在水里被涮过了。

    “暗示得这么明显吗,还不如直接说我们是条绳上的蚂蚱算了。”

    洛萤萱回夹了份盐焗鸡给易成楠,不过她没有涮过水罢了。这鸡夹了,这事也就算她认了,皇商他洛家当定了,但这保皇派也就算是当了。

    “当今皇上势弱,太后掌权,垂帘听政。现如今基本皇上在朝堂上就是个傀儡,干大臣敬的是太后。这天下或许早就不姓易了。”

    洛萤萱身处市井,但基本知道的还是听说了的,太后掌权皇帝被控,这在东元国也不是天两天的事儿了。民众就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个大概了。

    洛萤萱脸上在微笑,心里在流血。

    易成楠也对洛萤萱抱以笑,口中道:

    “以后咋们可就荣辱与共了,不仅荣辱,生死与共。萤萱,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

    洛萤萱看着易成楠谦谦君子的笑脸,却觉得阴恻恻的。

    “荣辱?生死?话说的真大啊,不过就是想把洛家拉下水起垫背罢了,说的这么好听。好歹也是当今皇上,至于吗。”

    卫长禄看在旁,却默不作声,这两人的勾心斗角他看得真切。这局还是易成楠赢了,这洛萤萱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门被打开,小端进来盘炙烤狸子,小将盘子放到他们的桌子上,口中道:

    “这是刚刚捕的野生果子狸,趁着新鲜厨房赶紧就炖了。诸位老爷这可是顶个儿好的果子狸,肥的流油呐。”

    卫长禄第个下了筷子,挑开了那大果子狸的嘴。这果子狸已经被拔了毛,浑身脱的干净整个儿放进处熄灭的篝火坑里,篝火虽然已经熄灭,但是那些热气足够把这果子狸给焖熟了,味道极好。

    这果子狸嘴被那筷子挑开,齿间便有个看不清形状的物体翻滚着掉了出来,还存着皮毛,可是头却已经被咬掉了,身子后面拖着条长长的尾巴,倒是勉强能%清些皮毛的颜色,棕灰棕灰的——是只缺了头的死老鼠。

    卫长禄将用过的筷子扔到边,脸上波澜不惊,开口将那已经走到门边的小唤了回来。

    “小,你且过来看看。”

    那小躬着身回来了,卫长禄指桌子,那小抬头看,猛地退后了小步,身子不易察觉的有些缩瑟,显然是有些被这幅情景恶心到了。他快速将身子躬的极低,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客……客官,是小店的过失。这……这果子狸里竟还带着这污秽东西。”

    说罢向洛萤萱人快速鞠了鞠躬,跑下了楼。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小便领着个厨子重新回来了,显然这就是做这道炙烤果子狸的人了。那小推搡着厨子,示意他跟自己样弯着身子,随后道:

    “是小店的过错,这厨子处理不干净野味给您带来这样的东西。你这没眼见的,快……给老爷赔礼道歉!”

    “是,是我的错,我马上给您重做份儿去,今天的菜不要钱,我们请您。”

    易成楠摆了摆手,说道:

    “端下去吧,也不需要你们赔了。”

    那小赶忙指挥着厨子把盘子端了下去,自个儿却是点不敢碰的。小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了,洛萤萱回头看易成楠,对方的神情阴翳的可怕。

    “特地暗讽我狸猫易氏族换太子吗,那正卫氏用得着做的这样费劲心思。”

    易成楠瞥了眼洛萤萱,又或者看的是洛萤萱身后的卫长禄,眼睛中是洛萤萱还看不透的深意。

    对洛萤萱来说,那日易成楠的眼睛是她许久都未看懂的。切心思算计都掩藏在死水般死寂的瞳子下,无波无澜,好像什么都不能另他动容。可死水之下却是汹涌的巨浪,风吹草动皆会察觉,巨浪之中沉睡着的是条滔天的巨龙,正待合适的时机,冲破大海。那是双属于帝王的眼睛。

    易成楠夹了筷子菜给卫长禄,这个视角下洛萤萱是看不到他们两个的神情的。只能听到的是卫长禄的道谢之声。

    然后便又是许久的沉默,洛萤萱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两个人心中又在想些什么,这个结拜的提议本来便是荒唐至极的。只不过可悲的是,她不能说,卫长禄更不能说,所以这结拜便变成了个人的理所当然,君王之诺,出口便不得更改,与他们两个其实从头到尾都没甚的关系。

    “呵,桃园结义结的是义,今日所结的不过是利罢了。”

    洛萤萱夹了筷子的菜,是洛萤萱惯来不爱吃的松鼠鱼,甜腻腻的,往日入口便觉得腻了。今日却好些,大概是这天下第楼的菜果然不同凡响罢,又或者是她不得不吃,舌头屈服了,便自然觉得美味了。

    良久的沉默,无人开口,能听到的只有筷子夹菜的声音。

    估摸着个时辰后,人基本都已经吃的差不多,算的上酒足饭饱后。洛萤萱开口提议:

    “今日,便先这样吧。我们改日再聚。”

    “月初、关公庙。”

    易成楠终于再说话了,只是简单的个字,个时间,个地点,不过是说过洛萤萱听的。她也不用装聋作哑,认下就是了,认下她洛家又能否算得上日后便万事大吉了,洛萤萱不敢想,她只能回答。

    “好。”

    他们人出了包厢,下了楼,那说书人仍在哪儿说着书。讲得是个洛萤萱从未听过的故事,大概是他自己编的:

    “今儿是玩最后次给各位说书,讲个什么呢,讲个跟以往不样。且说这……”

    易成楠卫长禄两人已经走到大门口了,看她直站在哪儿便外面外头等着洛萤萱,可是洛萤萱却怎的也不想走了,就听着说书人说完他的故事。

    知道这话,他们两人便先离开了,易成楠个时辰后再来接她。

    他们走出去时,这个故事业算是正式开始了。

    我有个朋友,她是位道姑。

    道姑喜欢上了位道长。青衫白衣,到很是相衬。

    那位道长说,他喜欢她。

    道姑轻笑两声,大概,她也是喜欢他的吧。

    两人骑着马远去的时候,她挥着手与我告别,面上是带着笑的。只是我不曾知道,她是否,也有告诉那位道长,自己的心意。

    那个男人的马具,可是她送的呢。

    也不知那傻小子能否感应到她的心意。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叹着摇了摇头。

    后来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我收到了封请柬,是那人寄来的,说是朋友的婚礼,请我同陪去。我自然是应了。

    只是到了婚宴,却不见她身侧那人,青衫褪去,唯余白衣。

    只见她愣愣的望着对面的位白袍男子,回眸,那面容,分明是当日的那位道长。只是侧的良人,早已不是她,而是秀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回过头,笑着问道身旁的男人,挽住他的手腕:“相公,那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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