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机锁

    学政衙门中,王庆虎正愣愣出神,背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虎哥,是你吗?”

    说话之人身披亮银甲胄,满面英武,身上有一股常人身上少有的铁血之意。

    王庆虎转身,满目惊喜,道“小涛,你怎么在这里?”

    小涛张开双臂,一把抱住王庆虎,道“虎哥,你走后,大家可想死你了。”

    对于拥抱这件事,王庆虎从不排斥,不过那得是如花似玉的姑娘。

    至于和他一样的糙汉子,有什么话,不能酒里面说?

    王庆虎尴尴尬尬,不过也能理解对方,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

    二人相叙片刻,王庆虎很快知道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原来虎豹军的主帅调任庆州,小涛作为亲卫,便跟了过来。

    王庆虎之前听到俞砍头三个字,便猜是不是那位,没想到还真是自己老上司。

    至于王庆虎自己,则将自己离开虎豹军后,无意间得罪兵部郎中之子,最终被贬去当捕快的事情道来,临到最后道

    “当时看见漂亮姑娘,头脑一热便强出头,没想到对方势力大,惹出这许多麻烦。”

    小涛听得义愤填膺,道“他们这是公报私仇。你怎么不和兄弟们说,咱们找俞大人,他一定不会不管。”

    “俞大人刚正不阿,但在朝中政敌不少,我不能为风流债给他惹麻烦。”王庆虎叹道。

    二人正长吁短叹,正厅中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小涛眉头深皱,道“虎哥,俞大人又发怒了,我先去看看。”

    王庆虎连连点头,道“你先去忙,我交完经书,咱哥俩好好聚聚。”

    小涛恋恋不舍,道“那你在这里等我,可千万不要跑了。”

    小半个时辰后。

    终于轮到王庆虎交接经书,他看着吏员将一本本经书取出,心中担心到极点。

    不过幸运的是,只有一本经书不过关,其他都让玉佩亮起。

    王庆虎长出一口气,交接完文印后,便按小涛的吩咐,在院中等待。

    过了一阵,王庆虎等的无聊,便寻思去正厅门前瞅瞅。

    然而他还没到门口,两名带刀侍卫立刻将手放到刀上,满脸警惕。

    王庆虎讪讪而回,没走多远听见一个暴怒的声音道“废物,朝廷养你们何用,照葫芦画瓢不会吗?”

    “大人,这千机锁是墨门独有,实在是难以仿制,属下几人已尽最大努力。”

    千机锁三个字,让王庆虎脚步停住,他隐隐记得在哪里见过。

    王庆虎正皱眉深思,背后突然传来小涛的声音道

    “虎哥!今晚怕是不行了,俞大人正在气头上,你能多留两日吗?”

    王庆虎忙转身,将对方拉到一旁,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俞大人竟这么生气?”

    “还不是为经书的事,俞大人为求运送安全,想用墨门的千机锁,奈何工匠门做不出来。”

    再次听见千机锁三字,王庆虎心中灵光一现,终于是想起在哪里见过,那本《古士机经》。

    “我应该有千机锁的图纸!”王庆虎道。

    “虎哥,你别开玩笑,小心被墨门追着砍。”小涛一脸不信。

    “你等等,我带着呢!”王庆虎急忙向院外跑去,直奔自己的马匹。

    也就是片刻的工夫,他便拿着那本《古时机经》回来,放到小涛的手上。

    小涛仍是不信,不过当他翻开经书后,面色大变。

    “怎么样!虎哥不骗你吧!”

    小涛目光中满是神采,突然问道“虎哥,你身手没得说,天字营的营官还空着,有没有想法?”

    天字营营官,那是正七品,比王庆虎高整整两级。

    王李虎面露疑惑,道“想自然是想,但这怎么可能。”

    小涛将经书一合,道“有它在,没什么不可能。”

    当天晚上,王庆虎便被召见,他全程没说一句话,就被俞大人许下官职和二百两赏银。

    出了议事厅,王庆虎依然迷迷糊糊,问道“我现在是营官了?”

    “如假包换!”小涛勾住王庆虎的肩膀,嘿嘿笑道“虎哥,你说,今天咱们怎么庆祝?”

    王庆虎心领神会,腰部往前一顶,道“叫上咱们虎豹军的老兄弟,今日咱们再加深一下感情。”

    自这一日,纸醉金迷的生活再次开始,王庆虎将营中事务交给两名副手,每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

    这一日清晨,王庆虎从睡梦中醒来,旁边是温香软玉,他小心地将对方的胳膊腿挪开,从床上坐起。

    他正要下床,一玉只手钩住他的腰,道“王将军,咱们再大战五百回合。”

    王庆虎打个哈欠,道“今日营中还有军务,改日,改日本将军陪你大战一千回合。”

    “不嘛,就今日,改日再说改日的事。”

    王庆虎扶一扶酸软的腰,正寻思脱身之计,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

    “王大人,俞大人传您,让您半个时辰内赶到学政衙门。”

    王庆虎猛然一挣,直接站起,道“备马,一刻钟之内,咱们必须赶到。”

    两刻钟后,学政衙门。

    王庆虎和他的副手半跪在地上,上方的太师椅上,则坐着庆州的主官,俞生俞大人。

    “这一路远赴京城,要麻烦两位将军。”俞生抿一口茶道。

    王庆虎嘿嘿一笑,上前一步道“大人放一百二个心,我们天字营还能出差错不成!”

    俞生没有直接回话,而是从衣袋中掏出一枚虎符,脸色陡然一变,喝道

    “王庆虎、李山听令,着你等带天子营押送贡品进京,途中伪装成镖局秘密行事,不可随意张扬,十二月初三前务必将贡品交于成王府,误期军法处置,丢失贡品斩。”

    虎符在前,王庆虎立刻跪下,本来走个过场的心态瞬间消失,听到那个斩字时更是感觉脖子上一凉。

    “末将领命。”王庆虎道。

    “二位可有什么疑问?”俞生颁布完军令,忽又笑起来。

    “军令如山,末将就是豁出性命,必然如期送至。”

    “没有问题就好,这便去吧。”

    王庆虎躬身一礼,领着副手退下。

    离开学政衙门后,王庆虎立刻去召集营中兄弟,待点齐人员,直奔城中最大的信义镖局。

    众军士一到镖局,立刻换成短打衣衫,武器则用黑布包裹,藏在镖车之中。一切准备妥当后,二百来人押着整三十辆镖车,再次向学政衙门后门而去。

    到第二日中午,三十辆镖车皆已装车完毕。

    “王将军点好了,整九十箱贡品,可有错误。”后门前,一名主簿手拿账本道。

    王庆虎昨日领了军令,自然不敢马虎,早就吩咐下去,七人一队,一队看一辆车,丢了东西七人连坐。

    此时各队队长皆已确认,但他仍不放心,领着副将李山,亲自数一遍。

    见一箱不少,他才向主簿一抱拳道

    “九十箱无误,可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我们可没数过。”

    主簿点头称是,道“将军放心,里面的数量,两拨人各核了三遍,那是不会错的。”

    “那便好,俞大人为众兄弟考虑得周详。”

    “既然没有问题,那便交接文印吧。”主簿道。

    王庆虎接过公文,逐字逐句看起来,见一切无误,当即签字画押。

    待公文交接完毕,那主簿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冲着众人道

    “众兄弟一路辛苦,俞大人吩咐,每位兄弟特发五十两路费,兄弟们一路吃好喝好,当然这差也要办好。”

    众军士闻言动容,他们虽在天字营当兵,但每月只有四两三钱饷银,这一发可是相当多发一年的俸禄。

    王庆虎见有这等好事,立刻喊道“谢俞大人,末将便是肝脑涂地、马革裹尸……”

    他一开头,下边的大头兵自然有样学样,纷纷喊叫起来。

    喊声此起彼伏,主簿却把王庆虎拉到一旁,小声道

    “王大人,到了京师,交接完贡品,这九十个千机锁,你可得一个不少全都拉回来。”说话的同时把一张银票塞过去。

    王庆虎瞧得仔细,上面斗大的三个字,一千两,当下问道“主簿大人这是?”

    主簿把银票塞到他衣袖里,叹道“王大人,差不好办啊,图纸是有了,但这千机锁太费人力,成本太高。为了赶这九十个千机锁,差点没掉层皮,您到时候就是哭,也得帮我把千机锁哭回来。”

    王庆虎一寻思,渐渐明白里面的道道,原来方才主簿喊每人五十两,便是揽下责任,私底下却把公家的钱塞到自己的手里,条件便是带回千机锁。

    如此一来,主簿自然没有贪污,查起来问题不大,而他王庆虎也没喝兵血,毕竟主簿大人众目睽睽下说的五十两,那不能有错。

    既然对方提前办了事,他平白得了好处,自然不能让对方白忙活,当下道

    “理解!理解!主簿大人放一百个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必然一个都不少。”

    主簿满面笑容,奉承的话轮番上,那把王庆虎是捧得云里雾里。

    花花轿子人抬人,王大人对于主簿所求之事,自然是再次满口答应。

    两个老官僚,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开始称兄道弟,眼见出发之际,主簿突然笑着补上一句

    “王大人呐,俞大人可是说了,要是丢了或坏了,您得照价赔。”

    “我艹@#¥……”王庆虎一个趔趄,嗓子眼如有苍蝇一般,刚要争辩,却见主簿已化作一溜烟,消失在后门中,速度比他这练家子还要快。

    不远处,李山见状,急忙赶上前问道

    “王大人,可有什么不妥?咱们出发吗?”

    王庆虎面沉如水,怒道

    “急个球……赶紧给我吩咐下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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