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一锤定音

    整整半个月过去,周敞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奕王风铭,更没脸见人。

    两点一线,躲在寝殿和书房之间,整个新年也都跟错过。

    本来过年期间,最是有理由大吃大喝无所顾忌,她却吃不下也喝不下,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年夜宴之后,周敞再次睁眼已经是大年初三的晚上。

    没有想到整整睡过了三天三夜。

    也睡过了挽回的最佳时机。

    初一,平宁老郡主收元亓为义女,封“丹宁县主”的旨意就下了。

    初二,行了纳采、问名之礼。

    初三,正式下旨赐婚。荣王风铎代昏睡不醒的奕王风铭接了旨。

    周敞当晚醒来,弄清所有事情的时候,所有事情也已经被定下来,再无转圜余地。

    荣王三天里,宫内宫外一通忙乎,既是喜事,就该在大年里定下来,好让百姓同乐,因此一力促成。

    朝廷办事效率从来没这么高过,但在荣王手上却都达成了。

    周敞此前是怎么叫也叫不醒,不但叫不醒,全身还起了红色的疹子。

    景姑姑和钟与一度以为周敞是昏迷过去,因为孟大夫回乡过年不在,只得请了御医和医馆大夫来瞧。

    结果都说只是喝醉了酒的缘故,灌了醒酒汤,剩下能做的就是干等。

    周敞醒后,听了事情经过之后,就开始狂抓头发。

    再冷静下来一些之后,又里里外外细看已经退下不少的红疹,眼中怀疑是酒精过敏引发的昏迷。

    但她不是医生,又不敢肯定。

    继而,又开始怀疑年夜宴上的酒实在古怪。

    因为,就算奕王风铭同样对酒精过敏,但过敏不会引发幻觉。

    风铭当时看到了“元亓”,而她则看到了五彩缤纷的光。

    并且,周敞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已发生的事实,就问钟与:“钟先生,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药,是能让人以为自己说的是‘不’,但实际说的是‘是’的?”

    据瘦猴描述,当时酒醉之后,风铭在明德殿上大喊“要、要……”,还承认他有意于元亓。

    瘦猴是想拦都拦不住。

    但在周敞的记忆里,无论是她还是奕王风铭都是一直在不断否认的。

    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弄错呢?

    “坏就坏在那些盘子碗上了……”钟与眉头紧锁,回答不出,瘦猴就直翻白眼,“谁知道王爷当时喊的是要拿盘子、碗,还是要娶元家小姐?”

    周敞抱头。

    她不但办了蠢事儿,还把“位面直播带货”也完美错过。

    瘦猴年夜宴上,只把奕王背了出来,根本没有余力再带出任何盘子、碗来。

    结果,现在体统上挂了近两百的订单,根本没办法达成。

    但重点早不是什么“直播带货”了,赐婚的事情怎么办?

    瘦猴甚至对着饺子进一步作证:“奴才对着这些吃的发誓,当时王爷的确是那么喊的,奴才想劝王爷少说两句,都不能。”

    周敞将端到面前的饺子一推,打死也不信:“拿走,你不必发誓,都给你吃。”

    瘦猴也不含糊,立刻收走:“王爷宿醉,吃不下东西也正常,不过景姑姑又去给王爷做面条了。”

    “啊……”周敞说不出话来,内心拒绝承认,但却也隐约记得当时似乎的确说过“漂亮”、“好”、“娶”……这样的字眼。

    但是,难道,他们没有听到前面是有否定词的吗?

    钟与自打进来寝殿,眉毛就没一刻松开过。

    苦思冥想了许久,最后也没想明白:“属下只听说过能让人说真话的药,也有让人说胡话的药,更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但唯独没有听说过能让人正话反说的药。王爷,这件事情实在蹊跷啊,蹊跷……”

    周敞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球。

    自那之后,再不愿见人。

    主要是自觉没脸见人,更不敢想元亓此时是何心情。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她都是翻来覆去,甚至要豁出去,直接去临帝面前,撒泼打滚,要让皇帝收回成命。

    到底是被钟与和瘦猴拦住。

    为了劝服周敞接受,钟与甚至让瘦猴私下去打听,宫宴上的酒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结果瘦猴打听回来的结果是,宫宴上大家喝的都是同样的酒,而且周敞甚至还比旁人少喝了两种。

    旁人前后喝了三种酒,比奕王喝得多的,比比皆是。

    甚至显王风铮最后也喝得酩酊大醉,被架出宫。

    显王出现幻觉与否,无从可考,不过他一直自吹自擂,可见并没有出现说反话的症状。

    于是,周敞就怀疑是有人给她酒里下了迷幻药。

    根据邀月坊二掌柜尤万的记忆,那种药粉或者药油还都是有的,只是当时周敞没喝出来。

    可是,谁会犯得着给奕王下这种药呢?

    于对方又有什么好处?

    周敞薅掉了不少头发,却也想不出答案。

    总之,奕王风铭不能抗旨不尊,这会连累整个奕王府。

    昨天是正月十五,既是元宵节也是奕王风铭的生日。

    按照往年的惯例,奕王的生日虽然不特意铺张摆宴,但王妈妈会做汤圆,而景姑姑会给他做长寿面。

    奕王与周敞同样没胃口,刚吃了两口长寿面,却又听瘦猴带回消息。

    元亓自从初三接了圣旨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至今是否好转还是未知数。

    周敞硬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这是她心中最大的愧疚,干脆将长寿面也撇去一边,再咽不下去。

    从今往后,她哪里还有脸见元亓。

    甚至因为这件事情,今天一大早,周敞又将自己闷在书房,暗下决心要想出办法,解决此事。

    却不想,她还没想出个头绪,外面多福多宝又一齐来报:“王爷,元老爷求见。”

    元裕?

    周敞一惊,险些从椅子中摔下去。

    现在躲避元家还来不及,多少次一想到元家,都不敢去想元家人的态度。

    没想到元裕竟然亲自找上门来。

    当初帮元亓是发自真心,但是现在破坏了元亓的好事岂不是恩将仇报?

    且在世人眼里,奕王风铭当初就是动机不明,现在却又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