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们,睡了几次?

    北朝?

    阮柠的耳边,响起那永远温柔悦耳的声音。

    师哥笑着问她,“柠柠,给我们实验室取名叫‘北朝’,如何?”

    “北朝?”

    那一年的阮柠,一身白大褂,黑直的短发,干净利落的垂在肩头。

    她会笑,像阳光一样微笑。

    之后调皮的蹦跶到师哥面前,在粉嫩嫩,朝气蓬勃的脸颊旁,比了一个俗气的剪刀手。

    她说,“北朝?魏晋南北朝?哇哦,我们师哥大人真的很有文化底蕴呢。”

    一句话,噗嗤!一声,把高高大大的男人给逗笑了。

    他皮肤很白,有欧洲的混血血统,又因为从小就失去了父亲,跟母亲长大,性格比较偏柔和。

    “傻柠柠,我说的北朝是,推开窗户,面朝朝阳,你看,只要你肯转一个方向,阴影就会消失。”

    师哥摁着她的肩膀,把她转向了窗口。

    窗口外,人来人往,鸟语花开,梧桐树开的很灿烂,小草里,偶尔有隔壁动科院“越狱”的小仓鼠,胖胖呼呼。

    “师哥,你才是那个傻子,都多少年了,你至于吗?”

    魏讯的电话自动挂断。

    阮柠点开微信,添加了【北朝】。

    北朝立刻发来一个可可爱爱的小仓鼠表情包。

    ——【很多年不见,柠柠,师哥想你了。】

    他没问她这几年过的好不好。

    这就是师哥的独特温柔。

    阮柠回复【师哥,我输了,对不起。】

    ——【那要不要来找我赎罪?】

    下面紧接着一个恶搞大笑的表情包。

    阮柠忍不住鼻头发酸,眼泪很没出息的就那么落下来。

    她抖着手指,慢慢的,很慢很慢的去敲击键盘。

    输入一行【师哥,别等我了,成吗?我……】

    咚咚咚!

    公寓的房门被敲的震天响。

    门框上的墙皮都脱落了几块。

    阮柠心脏狠狠一缩,她的消息没能发出去,就听到魏讯醉醺醺的喊道“老婆,给我开门!我想咱儿子了!”

    用的是粤语。

    魏家早年,是从内地游泳到那边,等发了财,才回到京港老家干建筑业,再狠狠割了一波韭菜。

    “柠柠,听话,不要惹我生气,不然,然然会被吓哭的!”

    他一提起然然,阮柠就跟疯了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门口,开门。

    门一开。

    男人一身酒气的晃悠了两下,人软绵绵的弯下腰,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阮柠的怒气,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发泄到哪里去了。

    今天的魏讯,感觉很奇怪。

    奇怪的,沮丧?

    “魏讯,你给我站直,我撑不住你!”

    这里是容积率比较高的密集型公寓。

    任由魏讯在楼道里大喊大叫,她和然然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脸面丢尽的。

    无法,她唯有憋着气,先将男人给拖拽到客厅里,扔地上。

    他人是瘫的,“老婆,我想喝醒酒汤,你亲手熬的。”

    魏讯喝了不少,白的红的啤的,混在一起的味道,真是刺鼻的让人想要呕吐。

    阮柠满脸防备的站得远远的,警告,“魏讯,然然在里面睡觉,你小点声,别把孩子吵醒了!”

    “我儿子睡了?得,老婆,咱俩也去睡。”

    魏讯扶着沙发边缘,歪七扭八的站起来。

    他走向她。

    阮柠低吼,“魏讯,你给我适可而止,然然是我儿子,我阮柠一个人的宝贝!他的抚养权,我一定会争回来的!”

    “你争回来?你怎么争?”

    魏讯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性感凹凸的喉结,一上一下,带着凌冽的棱角,让人不寒而栗。

    他步步紧逼。

    正如芬兰的那三年多。

    每次这个男人心情不顺,每次她稍有反抗,他一定会疯的很彻底。

    他说过,“柠柠,我可以不碰你,但有些事,身为魏夫人,你就得给我受着,忍着!”

    砰——

    茶几桌被踹翻。

    卧室里的然然还是给吵醒了。

    小家伙哭的稀里糊涂,“呜呜呜,妈妈!妈妈在哪?然然要妈妈,妈妈呢?”

    “然然乖,妈妈在外面打扫卫生呢,不怕不怕,你千万不要出来,妈妈干完活,就去陪我们宝宝。”

    阮柠踩着满地玻璃渣,脚底板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死死挡着房门,一边安慰惶恐不已的儿子,一边转过身,目眦欲裂的瞪向魏讯。

    “魏讯,这里是京港,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芬兰!你再往前靠近一步,我马上报警!”

    “报警?”

    咣当!!!

    魏讯捡起墙角的儿童棒球棍,朝着沙发上的手机,就是狠狠一下,又一下。

    阮柠心都凉了半截。

    然然哭的更凶,“呜呜呜,是爸爸,是坏爸爸在欺负妈妈!坏爸爸,你欺负然然的妈妈,然然以后,不,是一辈子,然然都不会喜欢爸爸了!”

    隔着一扇门板,小手剧烈拍击的声音。

    仿若能透过阮柠的血肉,震颤到五脏六腑。

    魏讯长得真的很帅,很绅士。

    哪怕他高举棒球棒,满脸狰狞肆虐,也仍掩盖不住生而上位者的高贵气场。

    “老婆,听话,来,跪下,别吓到咱们然然。”

    那声音,依旧典雅,尊贵!

    阮柠握拳,眼角余光,充着血,睨向贴在墙上的一整幅蜡笔画。

    鸡蛋壳里,是妈妈和宝宝。

    “阮柠!”

    魏讯很不耐烦。

    他有病,那种病,活生生将一个人,变成了披着人皮的人间恶魔。

    微笑的,口口声声说爱你爱到要死的……魔鬼!

    “魏讯,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私人公寓,你没任何权利在别人家里打砸抢!”

    过去的三年,阮柠怕了。

    她学会了逆来顺受,学会了咬牙承受一切暴虐的压制。

    她甚至给自己洗脑,说,“再忍一忍,阮柠,你再忍一忍,别忘了,然然到底是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

    为了感恩,为了报答。

    阮柠以为,只要自己把一切负面吸收掉,带走,然然就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开开心心长大。

    但最终,现实狠狠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还险些让她永远失去然然!

    魏讯被她的毅然决然给惊住了。

    以前在芬兰,那个绝顶聪明,又乖的跟一只小猫的女人,究竟什么时候,居然偷偷长出了獠牙?

    他弹了弹棒球棍的把手,发出低沉的木头碎裂声。

    男人嗤笑,问道“柠柠,你是不是觉得,在京港市,有了厉城渊的庇护,你就能心安理得的违逆我?从我身边,带走我的儿子,一走了之?”

    “然然是我的!”

    阮柠咬牙,再三强调。

    魏讯扶额,无奈,“睡了几次?三次?四次?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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