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送礼之人无断绝

    妖女，真是妖女。</br>果然从白莲教走出来的女人没一个好对付。</br>这个陆婉儿更奇怪，亦正亦邪，有时候正气凛然，有时候妩媚动人。</br>好似还会点儿媚术功夫。</br>偶尔一个眼神就会勾得林晚节春心荡漾。</br>好在是他五官方正，面无表情，看起来还很淡定。</br>“没劲！真是个榆木疙瘩。”</br>陆婉儿撸了撸嘴，收起了她妩媚的眼神，然后话音一转：“这世道坏人太多，我还是觉得你能救一个好人是造福，要是救了一个坏人便是为孽。”</br>“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br>陆婉儿已不是第一次说类似的话了。</br>无非是想告诉林晚节好人可以救，坏人不可以救。</br>林晚节松开手，表情认真起来：“首先，我说过我是大夫，大夫的眼泪人是不分好坏的。其次，有一点你要明白，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很多时候你认为的好与坏只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或许在你对立的人眼里，你所谓的好坏就会逆转。难道你认为自己就代表了绝对的正义？还是说白莲教就代表了绝对的正义？你，或者白莲教，难道就没有做过一件错事？”</br>林晚节一连串的发问让陆婉儿皱起了眉头，但她很快反驳：“白莲教虽代表不了绝对的正义，但至少白莲教所有的一切都情有可原，且我们都是向着为百姓好的。”</br>“难道跟白莲教作对的人中，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没有缘由？人呐，就是喜欢双标，别人的过错就是不可原谅，自己的过错就情有可原。这样偏执的正义就是邪恶，你要清醒一点儿，就你这性子，多半被人利用。还有，这世界上好心办坏事的人多了去，这样的人又会不会受到惩罚？”</br>“我不听，我不听！”陆婉儿捂住了耳朵，她是来劝说林晚节的，反倒被林晚节说教，每次都是这般，让人恼火，“我说不过你，但……但说的都是歪理！”</br>林晚节刚要说话，忽听外面有人在喊：“林大哥，你在里面吗？”</br>林晚节眉头一皱，给陆婉儿使了个眼色。</br>陆婉儿立马钻到衣柜里。</br>传来的是个女声，但听着有些生疏。</br>林晚节应了一声；“谁啊？”</br>“是我，小月儿。”</br>小月儿？小月儿是谁？</br>林晚节根本就不认识，但人已经推门进来了。</br>来的是个丫鬟，长得很清秀，干干净净的，两边发丝带着点儿雨水，贴在脸上，看着楚楚动人。</br>一双小手捧着一双鞋子，上来就塞给林晚节。</br>“林大哥，这是人家的一点儿心意，您可要收下呀。”</br>“啊？”</br>林晚节着实不懂，看着手里的一双布鞋，估计两个连在一起不够自己一只脚。</br>可这小月儿塞给林晚节后转身就走，还多说了一句：“林大哥，天凉了，您可要多穿衣裳，多注意休息，不要累着自己。以后有什么吩咐，来找小月儿知会一声就是。”</br>“哟，这么受欢迎？”</br>陆婉儿立马从衣柜里钻了回来，一把抢过林晚节手里的鞋子。</br>“哎哟，这哪儿是给你穿的，这是姑娘家的绣花鞋呀！人家姑娘送你鞋子，定是倾心于你了。”</br>陆婉儿笑盈盈地说着，分明是在调笑林晚节。</br>林晚节把剩下一支鞋子随手一丢，翻了个白眼：“你要喜欢你拿去穿，我才不要呢。”</br>“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br>陆婉儿见绣花鞋做工精致，十分喜欢，得了林晚节的肯许，便脱了自己的鞋子试穿起来。</br>还别说，真合适！</br>陆婉儿眼睛一亮，正要在林晚节跟前显摆，忽然想到自己穿个男人送的鞋子，这算什么？</br>这会不会太亲密了些？</br>陆婉儿的脸蛋儿变成了一颗大石榴，感觉林晚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不自在，穿也不是，拖也不是，露出一截脚丫子在外面，平添了几分俏皮。</br>陆婉儿的脚丫子好看，嫩得出水，林晚节看了一下就挪不开眼了。</br>然后两人就僵持住了。</br>气氛有些暧昧，但马上又被一个粗狂的声音打破。</br>“林大，在不？”</br>“谁啊。”</br>“我，老朱啊。”</br>厨子老朱！怎么来了？</br>房门突然被推开，老朱抱着一个砂锅进来：“林大，天冷，我给你熬了一碗鸽子汤，你趁热喝了。”</br>林晚节紧张往后一看，陆婉儿又钻到衣柜去了。</br>林晚节再看老朱：“你是不是要我带信给里面的丫鬟？”</br>“哪儿敢？林大你可是大夫人身边的红人。我都听说了，大夫人首次让家丁搭理萧家生意。十几年了，你可算是开了先河！以后不求沾你的光，只盼咱们这些下人犯了错，林大你能手下留点儿情，处罚轻一点儿就成。”</br>老朱这话说得漂亮，林晚节这种非常人也难免俗气，嘴角裂开，有点儿飘飘然。</br>“你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br>外面的雨哗啦啦地下着，老朱窜到雨中，弓着背蹦跳着走远，开心得不行。</br>还没等林晚节收回眼神，又是一个人走来了。</br>“林大哥，我给您添一床被子来。”</br>来的是个外院的家丁，抱着一条崭新的被子，直接就丢到了林晚节的小木床上。</br>然后煞有介事地看着屋顶漏雨的地方，认真说：“林大哥这屋怎这般漏雨？可是不行，明儿等雨停了，我带几个兄弟帮林大哥收拾收拾。”</br>“哎哟，不必，不必……”林晚节自己都习惯了，“有时间我自己补补就完。”</br>“这哪儿成啊？”家丁一本正经地说，“林大哥现在是为萧家干大事之人，哪儿能被这种小事耽搁。您放心，这些都交给咱们小人物来做。”</br>新官上任三把火。</br>小小的家丁今日一飞冲天了是！</br>眼前还是前菜，后面是越来越多下人往林晚节的屋子跑。</br>丫鬟家丁络绎不绝，全都是来送礼的，少不得说两句好听话。</br>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外面终于不再来人。</br>看着屋中大大小小的礼物，林晚节叹气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br>陆婉儿钻了出来，一边揉着肚皮一边找东西。</br>林晚节看着奇怪：“你在找什么？”</br>“诶？我的鞋子丢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