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 章 占为己有

    倪酥醒来的时候,双眼酸痛,废了好些劲儿也睁不开,她感觉自己正被人温柔的抱起,用一个柔软的东西包裹起来,细致入微地拢住,动作轻柔。

    随后被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上了马车,像护着稀世珍宝似的。

    终于,她挣扎着睁开双眼,强烈的光亮挤进来,她有些恍惚,面前是血色的,无论怎么睁开都看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怀抱十分熟悉。

    男人温暖的怀抱让她冰冷到止不住发颤的身子有了些许暖意,僵硬的身子终于缓缓柔软下来,眨眼间,便又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再一次醒来时,她身上已经是干净整洁的衣裳,舒适的躺在柔软的床塌之上。

    一双杏眸中,布满迷茫与不安。

    身着粉色衣裙的小侍女坐在她身旁,见她醒来,一双稚嫩的大眼迸发出惊喜的神光,“噔噔噔”几步跑出去欣喜的叫人。

    她大脑一片混沌,耳边嗡鸣,听不清楚,只看见一众小侍女鱼贯而入,还有一位老者给她把脉,在他身边站着一个一脸焦急的男人,他正关切询问自己的情况,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你感觉如何了?”

    “什么?”她喉咙干涩的厉害,一说话便是撕扯般的痛,男人赶紧拿水喂给她:“小酥,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小酥,又是谁?”

    她脑海中努力回想着,可却阵阵发疼,眩晕感袭来:“你是谁?”

    老者皱眉,立刻又给她仔细的把脉。

    半晌,才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和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男人的神色复杂,情绪难辨,似乎是是心头在挣扎着什么,等众人离去,房内只余他们两人,男人这才舒展眉眼。

    她有些害怕他,微微缩瑟,女郎现在瞧见谁都觉得陌生,半坐在榻上,身子发颤,杏眸中满是恐惧之色,眼眶忍不住发红。

    “你是谁?”她再次小心翼翼的发问,声音里是浓浓的委屈:“我又是谁?我夫君呢,我要找……”

    未说完,她心口莫名阵阵发疼:“我夫君呢?我夫君在哪?”

    男人眼角眉梢软的一塌糊涂,宽阔温柔的手掌轻抚她的肩膀。女郎颤栗着,害怕极了,可却没有躲避。

    男人笑容愈发温润,手掌安抚着她,轻声道来。

    “你叫酥衣,”他一双漂亮的眼睛亮亮的,真诚无比:“大家都唤你酥娘。”

    女郎神色愈加迷茫,只是思索地一瞬,额头便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我叫……酥衣?”

    男人眸光中闪过一丝不可察的异样神色,最终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是,你是酥衣。”

    这是他们年少时,一起偷溜出府,她为了搪塞旁人随口起的名字。

    谢延瞧着她,一双眼深到似乎要将女郎吸进去一般。

    “我是你夫君,是我惹你生气了,才让你负气离家出走,路遇暴雨,不慎跌落山崖。如今害你忘记一切,是为夫的不是,娘子若是有何怨气,便发出来吧,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若是憋出心病,为夫会心疼的。”

    酥衣,酥衣……

    谢延在心里不住的默念这个名字,心头竟然有些欢喜,他自知自己本不该欺骗她,可一些阴暗的心思占据了上峰,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不是吗?

    所以,他立刻就自私的决定,将女郎占为己有。

    忘了好,忘了好啊……往事蹉跎,记起来,实在没有任何好处。

    “酥、衣。”

    这两个字,是从女郎口中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像是稚童在适应自己的名字,或者说,是在熟悉。

    良久,她才抬头,迟疑着道:“这名字……我似乎是有些印象的。”

    “有印象便好,”男人眸光中流露着关切:“头还疼吗?”

    酥衣点点头,却下意识的朝后缩瑟了些,将自己缩成一团,藏在被子后,小小一只,瞧着可怜极了。

    “对、对不起,”她咬着唇,声音小小的:“我、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不适应……”

    她的确不适应这种亲近,毕竟面前的男人,于她而言就只是个陌生人,对于他热切的目光,更是下意识躲避,明明这些目光并无恶意,甚至泛着温柔的暖意,可她心里,就是莫名觉得怪异。

    女郎颤颤巍巍的抬眸,似乎是怕他不悦。

    可男人只是温柔一笑,克制至极的和她保持了距离。这让酥衣松了口气,至少,面前的男人很尊重她。

    瞧见她这样,谢延又开口:“遇事不用先反省自己,也不用道歉,你只忘了些事。不过保持警惕是对的,好在是我先发现了你,若是旁人,是得小心些。”

    酥衣觉得他对自己的语气十分熟稔,想来从前相识不会有假,只是说他是自己的夫君……

    她脑袋疼的要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小酥还记得什么呢?”男人柔软又小心的语气,无形中让女郎放松了警惕。

    她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回忆。

    “想不起来……我脑海中好像没有任何头绪……”

    酥衣抿唇,黛眉轻蹙,她身子很弱,周身笼络三分病弱气,仅仅只是思考,就耗费了大半的力气,面颊上的血色又淡了些,可仍是无济于事。

    男人知她心间自是迟疑,便淡淡开口:“你左胳膊内侧处有一道淡淡的伤疤,是在为我煎药时烫伤的。”

    酥衣赶紧在被子里摸了摸胳膊,果然摸到了伤疤。

    “右脚踝处的伤痕,是因为儿时淘气,上山时误踩猎人布置的捕兽夹。”男人温润如玉,一副端方君子之态,说起话来娓娓道来,实在不像是个坏人。

    “你很会绣花鸟鱼虫,食指上有几个小小的针眼,不仔细瞧,是完全瞧不出来的。”

    酥衣顺着他的话去寻找,果然在手上寻到了几处类似针眼的旧痕迹,至于脚踝处,她悄悄用手摸了下,确实有一道伤痕。

    她面颊微微泛红……她是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可小臂、脚踝这样的地方,可都是……只能给自己夫君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