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年少思春

    公主殿周遭被皇上调来的侍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

    殿内粉纱垂落,遮住了床榻之上仍旧昏迷着的璟瑟。

    周遭许多太医正在轮番给璟瑟医治,可对于璟瑟的病情,却无一人敢下定论。

    可无人下定论,不代表皇上和在场众人心中无猜疑。

    眩晕,喜食酸,这些症状璟瑟原先都不曾有。

    最大的可能,便是……

    可是,璟瑟还尚未及笄,到底是谁胆敢蓄意勾引公主,犯下此等污秽之事?

    皇上眉头紧皱的坐在榻上,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公主殿伺候的宫人们已经跪了一地,为首的便是秦桑。

    饶是殿内已经人满为患,可却鸦雀无声。在皇上的盛怒之下,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如懿端了一杯茶水,递到了皇上的手边。

    她知道皇上现在静不下心,是喝不下这茶水的。可这茶水不用来喝,也总有它的去处。

    果然,皇上接过茶盏,毫不犹豫的向着秦桑砸了过去。

    可怜秦桑一个柔弱的宫女,被砸的头破血流,也全然不敢躲闪。

    滚烫的茶水流过她的脸颊,红痕之下,肉眼可见的泛起了细小的水泡。

    秦桑默默的流着泪,双手却紧紧抓住衣角,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如懿跪地,轻声开口,“皇上息怒,臣妾已然派了人去太医院请齐太医。

    只不过,宫人回禀说齐太医正在慈宁宫中给太后请平安脉,许是过来还要一会儿。皇上请先耐心等待片刻吧。”

    皇上沉闷的“嗯”了一声,继而问道,“秦桑是诚嫔的宫女,那诚嫔去哪儿了。”

    如懿答道,“回皇上,景阳宫臣妾也派人去过了。不过诚嫔还在慈宁宫,恐怕也得稍迟一会儿才能到。”

    皇上冷笑,“呵,还在慈宁宫,她为了巴结皇额娘,已经把慈宁宫当家了吧。”

    如懿默然不语,只是仍旧低头跪着。

    皇上抬了抬手,示意如懿起身。

    “好了,如懿你起来吧。原先朕顾及着璟瑟任性,不曾让你插手过公主殿的事宜。

    可你是皇贵妃,代执凤印,统御六宫。这事说到底,还需要你来查清。”

    这会儿想到自己了。

    如懿在心中轻讽一句,当真是有事钟无艳。然后便柔顺起身,谢过皇上隆恩。

    换了一副冷肃的面孔,如懿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们。

    “本宫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谁若是先说出了公主近日的异常情况,便赏银五十两。其余人则充入辛者库做苦役。

    若是谁也说不出,或是拿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滥竽充数,就打入慎刑司,生死不论。”

    如懿话音刚落,底下宫人们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如懿一个眼神,三宝领命,迅速带着人将公主殿所有的宫人们都分开拉走,不许他们多嘴串通。

    殿内只独独留下了秦桑一人。

    “秦桑姑娘,你是诚嫔的宫女,按理说是不属于这公主殿的。你可知道,本宫为何要单独审你?”

    如懿的声音,冷漠而寡情。

    让人毫不怀疑,若是秦桑胆敢说一句谎,如懿便能即刻用最严苛的刑罚处置了她。

    秦桑紧闭双眼,须臾又蓦然睁开。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悲凉的长叹一声,“皇贵妃娘娘想知道什么,奴婢坦白说了就是。

    总归待在公主殿的这些日子,这些事情,奴婢也在心里憋够了。

    公主她确实是有了心仪的男子,便是负责护卫公主殿的马佳侍卫。

    皇上应当知晓此人,公主还曾为了留住他,闹过绝食。”

    皇上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了。如懿见状,示意秦桑继续说下去。

    “不过,奴婢只偶尔几次,见过公主手绘马佳侍卫的画像。

    至于二人是否互通了心意,又是否私相授受,奴婢不曾看见。

    纵然进了慎刑司,这桩私情,奴婢也是不敢替公主认下的。”

    听了秦桑这话,如懿忙道,“皇上,公主年少思春是人之常情。

    可公主毕竟是天家血脉,懂礼守矩,定不会做出违背礼法之事的。

    更何况,皇上给公主殿挑选的侍卫,人品皆是上乘。又怎会违逆皇上心意,犯下那些株连族人的祸事,累及圣誉呢。

    臣妾以为,秦桑是贴身照顾公主的。她都矢口否认,皇上应当信她才是。”

    这些都是皇上爱听的话。如懿刻意顺着皇上的心意说,皇上的面色果真略略和缓了些。

    “如懿啊,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璟瑟对你一向不敬,难为你此时还肯公正不阿的替她说句公道话。”

    如懿温柔的笑了笑,看向皇上的眼神中尽是缠绵的情意。

    便在此时,秦桑不合时宜的开口打断道,“奴婢未能将此事及时向皇上和皇贵妃娘娘禀报,是奴婢的过失。

    可今日,奴婢斗胆也想为自己争辩一句。”

    这句话,倒让如懿难得高看了一眼她。

    这秦桑确实是个聪明的,她知道今日之事涉及皇家秘辛,她难逃罪责。这是想要将功抵过,给自己找替罪羊啊。

    秦桑的目光中露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沉声道,“奴婢是诚嫔娘娘的宫女,亦是富察氏的家奴,自然事事要为诚嫔和富察氏着想。

    奴婢自小便跟着诚嫔伺候,算到如今,也已经十年有余了。

    可诚嫔自打入宫之后,日日思虑着如何封后,成全富察氏的荣光,性情也不复从前柔和。

    私下里更是乖戾至极,对皇贵妃满口污言诅咒,还硬逼着奴婢去做奴婢不愿意做之事……”

    “什么事?”皇上不耐烦听秦桑废话,冷声催促道。

    秦桑伏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才说道,“就比如,之前公主原先装病留住齐太医一事,便诚嫔和公主联手所为。

    诚嫔为了为难皇贵妃,便指使奴婢给公主下药,假造病情。然后利用公主的权势,顺势软禁了齐太医,不准他被皇贵妃所驱使。

    诚嫔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给皇贵妃安上一个治宫无能的名声,以便日后争宠夺位。

    若非如此,冯嫔纵使生产不顺,也未必会一尸两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