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何希脸色沉了下来,碍着贺言庭在场,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淡淡道:“江侍书说笑了,皇子千金贵体,怎可进咱家休息的地方,再说了,这刑只差一杖便好了,赶紧行完,两位也能和圣上有个交代。”

    贺言庭脸色阴沉:“何公公,注意你的言辞,欺君罔上可是死罪。”

    何希微敛下眸,江稚鱼也道:“皇子千金贵体,更不能在这雨下淋着啊,要是得了风寒,何公公可怎么和皇上交代啊。”

    她用何希的话来堵何希,并不去听他的回答,径直走到萧初霁面前:“二皇子,你说呢?”

    萧初霁声音沉定,除了略微有些沙哑外,听不出半分情绪:“就在这吧,将东西解下来。”

    两旁的校尉站着不动,直到何希摆手,他们才开始动作。

    江稚鱼“呦”了一声:“何公公威信很强啊。”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贺言庭配合地打量着何希,虽在寒风之中,何希后背也愣是惊出了一身虚汗。

    “江侍书这话可不敢乱说,咱家哪有什么威信,都是听从圣上命令行事罢了。”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诛心之言,何希呵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

    他轻飘飘说了一个打字,行刑的校尉也不知该如何掌握力度,尽量往轻了打,江稚鱼轻哼一声:“都没吃饭啊?”

    何希眯起眼,正要开口警告她,冷不防对上了贺言庭的视线,他刹时如置身冰雪之中,匆匆挪开了视线。

    审时度势几乎是这些宦官必备的技能,何希语速极快:“听江侍书的,打。”

    现在人可就多了,万一哪个多嘴的在皇帝面前嚼那么一嘴舌根,自己就是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他一声令下,旁边的校尉赶紧抡起棍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结结实实地打了上去。

    萧初霁当即一声闷哼。

    他紧扣在凳上的双手青筋暴起,咬着牙根,一棍一棍打下来,愣是没发出一声惨叫。

    鲜血渐渐渗出,何希看着棍子每抡一下,自己也忍不住跟着颤抖一下。

    像个弹簧一样。

    何希看着渗出来的血面如死灰,心里对江稚鱼和贺言庭也升起了几分埋怨。

    要是他们不来,自己意思意思,上边交代过去,也不会惹怒皇子,现下搞成这幅样子,若是圣上日后后悔了,牵连到自己可如何是好!

    【活该,不止给我大哥下毒,还为了一己私欲,屠杀了整个村子的人!】

    村子?贺言庭眉心一皱,想起了千户在御书房讲的那件事。

    【为了树立起自己得道高僧的形象,就派人买来大量的婴儿,堵着嘴藏于村庄角落,每到夜间,便令人弄开,让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村庄。】

    【如此几周,看时机成熟,便装作路过,施了一套障眼法,蒙蔽那些村民,暗地里让人将婴儿杀死,埋入地底。】

    【名声传出去后,村民偶然间发现了掩埋的婴儿尸体,被监视他们的人上报给萧初霁,他便直接下令屠杀了整个村子,又让他的手下们装作村民住在那里,逢人便提起此事,传播他得道高僧的形象,我呸!】

    【还什么高僧,便是地狱出来的恶鬼,都不及他心狠手辣!】

    贺言庭视线缓缓移动,幽深的眸色满是阴翳,棍子带着风声还在一下一下打在萧初霁身上,贺言庭指尖微动。

    约莫打了三十杖,萧初霁便晕死过去,何希看到他头一垂,心跳都漏了半拍,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江稚鱼看他一副要撅过去的样子,好笑道:“还有气呢,只是晕过去了。”

    何希这才松了口气,瘫软在地上。

    “打不得了呀江侍书,您想想,二皇子毕竟是皇子,那是圣上的儿子,现在圣上是在气头上,说得一时气话,若是日后后悔了,倒霉的,还不都是咱们吗?”

    许是觉得江稚鱼吃软不吃硬,何希转变了态度,言语间十分恳切,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江稚鱼失笑:“何公公和我一个小侍书说这些做什么呢,该和贺将军说啊。”

    何希抬眼看了一下贺言庭,贺言庭视线却不在他这边,全部落在江稚鱼身上。

    人已经晕死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江稚鱼满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那便先存着,等二皇子醒了再说吧。”

    何希:“!!!”

    他双眸瞪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

    姑奶奶,他真的都有想叫江稚鱼姑奶奶的冲动了。

    她还要存着?!!!

    这可是皇子啊!你就真的非要往死里得罪吗?

    何希又快要撅过去了。

    江稚鱼和贺言庭径直离去,两旁的校尉像木头桩子一样杵着不动,何希急得直转圈:

    “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校尉匆匆跑了出去,何希也顾不得什么,让人抬着萧初霁往自己房里放。

    那边兵荒马乱,江稚鱼却是心情大好,边走边悠闲地哼着小曲。

    【可惜了,人那么多,不能拍萧初霁的惨状给大哥看了。】

    照片?

    贺言庭心中疑惑,但江稚鱼经常冒出一两个他听不懂的名词,贺言庭也没放在心上。

    道路两旁花香宜人,左侧有着大小不一的假山,走着走着,贺言庭突然出声道:“三小姐,可知一句话?”

    江稚鱼疑惑道:“什么?”

    贺言庭站定,看着她,忽然笑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江稚鱼若有所思,贺言庭正要继续开口,却见她笑得灿烂,红衣被风吹起,眼中满是睥睨轻狂:“不知贺公子知不知道一句话。”

    贺言庭喉结微动,他听见自己说:“什么?”

    “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江稚鱼骄傲的抬起头,她知道贺言庭是有心提醒自己这几日太过显眼,树立了不少仇家,但她本来就是要找这些人的麻烦。

    若是他们自己送上门,倒也懒得自己一个一个去找了。

    贺言庭失笑,咽下自己原本想说的话,继续超前走。

    两人并肩走着,都未再提刚才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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