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心里博弈

    偏僻边远,给人们印象中是一毛不拔之地的漠城,风云渐起。

    张三负责押送前往太原的粮草已经就位,宋言却秘而不宣。

    这日,雁门关外烽火狼烟,北荒十五万大军压境,就在距雁门关五十里的安营扎寨。

    漠城内人心惶惶,杨硕仿佛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递送到朝堂的折子迟迟没有回复,宋言除了命人加强雁门关的守卫之外,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吃茶就是看书。

    似乎这驻扎在五十里外的北荒大军,不过是十五万只蚂蚁,随脚就能碾死。

    “杨大人、陈大人来得正好,今夜,我正准备兑现开拔之前的承诺,让全军将士大饮三百杯,择日不如撞日,二位既然来了,便不要走了?”

    宋言老神在在,一副胜券在握的狂傲姿态。

    杨硕猛地站起来,被宋言这突然的决定吓了一大跳。

    “宋将军,军事紧急,北荒大军随时都可能攻破雁门关,你居然还要让将士们饮酒享乐?”

    “是啊,宋将军,现在万万不是松懈的时候啊。”

    陈根也是一脸急色,对宋言的决定非常不解。

    若是打了胜仗,让将士们放纵一下也无妨。

    但北荒大军压境,足足十五万兵马,漠城守城的仅有六千余人,本就是敌众我寡的局面,不与将士们商量应对之策也就罢了。

    还要饮酒作乐?

    莫非,他是知道不敌,所以想要放弃漠城?

    “先坐下来说。”

    宋言轻笑,摆手让二人落坐。

    杨硕与陈根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宋言刚进城的时候意气风发,更是为赈济灾民献了良策,怎么几日不到的光景,就变得如此颓废?

    “宋将军,莫不是朝堂来了旨意,才让你……”

    “杨大人。”

    杨硕的话还未说话,便被宋言打断,

    “放心,我等绝不会弃守雁门关,但眼下的局势,想必你也明白。哪怕朝廷愿意增兵护送粮草辎重,远水也解不了近火啊。”

    杨硕一听,更不乐意了,

    “局势虽然险峻,但只要我等众志成城,北荒大军轻易也攻不进雁门关,等朝廷的援兵辎重补给一到,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杨硕越说越激动,

    “哪怕守到只剩一兵一卒,下官也与将军共存亡,绝不会苟且偷生。”

    “杨大人的赤子之心,本将军如何不知道?”

    “那将军为何?”

    宋言长叹一声,目光灼热地看着杨硕与陈根,

    “我军的粮草已经耗尽了。”

    这消息太过于震撼,一下子震得杨硕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本以为,宋言将粮食分发给灾民,自己必然留下了足够的粮食备战。

    可这才几日?

    粮草已经耗尽?

    “北荒大军驻扎在雁门关外五十里,为何迟迟不肯攻城?正是想要等我们粮草耗尽,然后以逸待劳。”

    宋言神色肃然,语气坚定不移,似乎有以死报国之志。

    “这一战,我等抱着必死之心,但胜算几何,杨大人应该心知肚明吧?”

    六千对十五万,还需要怎么看?

    哪怕北荒派来的是十五万头猪,也足够六千大燕将士砍到腿脚发麻,更别说是一个个装备精良的将士。

    这一刻,杨硕心中五味杂陈,既佩服宋言的可嘉勇气,又哀叹大燕国弱被欺。

    漠城刚刚才有起色,假以时日,必然焕然一新。

    可时不待我啊……

    “可是……”

    杨硕还要劝阻,宋言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故作生气道

    “杨大人,我等精忠报国,甘愿马革裹尸。但决战之前,难道还不能了却一番心愿不成?”

    眼下的宋言,可不是刚刚从天京城里走出来的时候那般。

    现在的他,浑身上下,都裹胁着浓厚的煞气,那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凶狠。

    他眼眸深处那一抹凛冽,便是杨硕也感觉到心惊胆颤。

    微微沉吟之后,杨硕一咬牙,

    “既然宋将军心意已决,那下官也舍命陪君子,与北荒决战那日,下官必定身披铠甲,与将军一同赴死。”

    “好。”

    宋言哈哈大笑,

    “不愧是杨大人,今夜,无论如何,也要痛饮三百杯。”

    这一夜,宋言等人大醉一场。

    ……

    远在雁门关之外的军营中,布哥与莫同淅却眉头紧锁。

    闵王完颜荣是个急性子,一听斥候汇报,宋言等将士居然在漠城军营里喝酒享乐,心中便觉得胜券在握,劝阻布哥连夜出兵,

    “太师,趁着夜色出兵,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布哥迟迟不能下决定,

    “宋言此人城府极深,连老夫都屡次被他算计,他必然知道漠城中有我北荒的算计,还敢明目张胆地饮酒享乐,不可不防。”

    营帐内,拓跋风也点头附和,

    “太师说的没错,此子心机深沉,最会阴险手段,否则也不可能夺了西城。”

    “区区大燕六千将士,哪怕他再有阴谋诡计,面对我北荒十五万大军,也是螳臂挡车。”

    完颜荣不屑一顾,

    “依本王看,他是明知必死无疑,才做放纵的。”

    莫同淅摇了摇头。

    时隔这么久,他与布哥的看法一致,之前都是他们看走了眼。

    “西戎已经大军压境鹭州,以大燕目前的情况,绝不可能两线作战,既然要稳住鹭州,雁门关必然无暇顾及,宋言此时肯定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在如此情况下,他还敢堂而皇之地饮酒,必然有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布哥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宋言的粮草不足,后方又没有补给,老夫以为,没有必要冒险,不如再等三日,到时候对方人饥马乏,我军正好以逸待劳,才是良策。”

    主要还是在宋言手上吃了太多亏,布哥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想阴沟里翻船,到时候遗臭万年。

    “出使大燕回来之后,太师怎么变得瞻前顾后了?”

    闵王怒瞪着布哥,眼神中满是不忿。

    布哥摇了摇头,也没有生气,

    “王爷,老臣此番谋算,也是为了您能够顺利登上至尊之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行差就错,老臣难辞其咎。”

    一提到至尊之位,闵王的情绪也瞬间平复下来,脸带歉意地看着布哥,行礼道

    “是本王考虑不周了,一切依太师就是。”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