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失而复得

    江祁云看着那道身影走远,纷扬的雪落在他身上,只余下无尽的寂寥。

    别墅内亮着灯,有人出来替她撑了伞,随着那扇门关上,彻底的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只能通过那窗户看着里面暖黄的灯光,幻想着她与家人在一起的画面。

    她现在是开心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江祁云转身离开。

    ……

    云水墅。

    江祁云走进书房,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那本笔记本。

    笔记本上的字体娟秀,仿佛带着那个夏天的气息,香樟混合着蔷薇的香气。

    朴实又随意的文字,记录着那场相遇。

    他拿起笔记本里夹着的照片,指腹拂过女孩灵动俏皮的脸庞。

    那是还没有经历过变故,眼里都能溢出阳光的美好。

    他也不知张照片是她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上的他绷着脸,似是情绪不佳。

    那段时间他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她的出现给他沉闷的世界里添了抹色彩。

    而后来他选择伤害她,成全他自己,又怎配有结局?

    没想到被困在回忆中的成了他自己。

    无边的寂静似要将他吞没,忽而间,响起的敲门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江祁云抬眸盯着那扇门,一双眼眸深沉似海。

    下一瞬,书房门被推开。

    江逾白走进来。

    江祁云见是他,面色恢复如常,合上面前的笔记本。

    那张照片还没来得及收,江逾白看见了,小手迅速按在照片上,问道:“这个是……妈妈吗?”

    再一看照片上还有另一个人,他疑惑地看了看江祁云,又低头看了看照片。

    男人沉着脸把照片拿回来放进笔记本里,重新锁进保险柜。

    “你怎么在这?”

    江逾白明明今天下午就回老宅了。

    他听着江祁云不是很待见的语气,撇了撇嘴,他才不会承认是他主动和奶奶说想回家的。

    “不是你说的,我们生活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的么?”

    江祁云看着男孩和她相似的眉眼,眉心微蹙起,沉声道:“家里只有我,没有你想看的人。”

    原以为这话说出来他会难过,可这孩子像是早就接受了,没有太大的反应。

    “嗯,我知道啊,我怕你一个人难过回来陪你而已。”

    闻言,江祁云愣了下,神色也变得不那么自然。

    以前他也是一个人过的,后来有段时间他也试着重新一个人过,可至今时今日,这种空荡荡的寂寥,还真是难以接受。

    这孩子长得像她,就连性格也像她。

    明明自己也很不开心,却还是会来‘哄’他。

    “江逾白……”

    他刚开了口,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江逾白就别别扭扭地制止了他,“你可别跟我说谢谢,我不习惯……”

    江祁云看了他一眼,那刚酝酿起来的亲情散的干干净净。

    他轻咳了声,见江逾白手里抱了本速写本,“这什么?”

    “她送给我的画。”

    江祁云仔细看了眼,是她放在书房的那本速写本。

    他伸手接过来翻开。

    江逾白凑到他跟前一起看,“她跟我说,这是一个哥哥和姐姐的故事,他们是朋友。”

    江祁云的眼底泛起波澜。

    她竟然是这么和江逾白说的。

    “她还说什么了?”

    江逾白把顾慈说的话结合着速写本上的画,像讲图画故事那样,给他细细说了一遍。

    “只不过他们哥哥和姐姐后来没做好朋友,因为他们有各自的生活,后来也没有遇见,有点可惜。”说到这,江逾白有些不解地继续说:“明明这个姐姐是喜欢哥哥的,为什么不让他们做好朋友呢?”

    江祁云的眸光一凛,“你说什么?”

    这一声把江逾白给愣住了。

    “我……我没说什么啊……”

    江逾白眨了眨眼,看着江祁云那要把人吞了的眼神,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他不就是把她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吗?

    “你说……喜欢?”

    江祁云的眼神很沉,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些什么。

    “我……我猜的……”

    江逾白为了佐证他这句话,所以找到了那一页,画上仍旧是那个花园,青年男人坐在躺椅上,垂在一侧的手腕上戴着根红色编绳。

    刻意突出的细节,一定是她记忆力深刻的片段。

    江逾白很认真的解释着:“太奶奶也给我编过,她说这个东西是她们那边祈福的一种方式,是给自己喜欢的人的。”

    江祁云喉间滚了滚,江逾白或许分不清喜欢的人包括很多种,不一定要是那种喜欢,可无论哪一种,都够了。

    到最后分别的那刻,她没有记他的不好。

    突如其然的沉默,让江逾白有些懵。

    许久,他扯了扯江祁云的衣袖,小声说:“我还问她,为什么不给哥哥姐姐画一个遇见,这样他们以后就可以做好朋友了……”

    “她怎么说?”

    江逾白认真回忆着顾慈说过的话,生怕说错了。

    “她说,她还没想好。”

    江逾白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他只知道,那天江祁云很久很久没说话,久到他都犯困了,靠在他身旁睡了一觉。

    再迷迷糊糊从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毯子,揉了揉眼睛,却见他仍在对着那本册子出神地想着什么。

    窗外的雪下的很大,积雪将深邃的夜衬得比往日亮堂。

    那天晚上,江祁云主动抱着儿子回房间睡觉,也很难得的,他在那间儿童房内睡了一夜。

    这对父子从来没有一起睡的经历,从起初的别扭到安心的相拥而眠,也不知究竟是谁在慰藉谁。

    ……

    盛州的雪下了整整一夜。

    积雪导致的路况不佳,就连江逾白的幼儿园都通知了上午不用到学校报道,别墅里佣人在处理地上的积雪,草坪上也是厚厚一层,把没见过世面的湘湘激动地在外头疯狂的蹦迪。

    江逾白穿着羽绒服带着毛线帽和手套,在外面堆了个雪人出来。

    看得出来那个雪人堆得时间很久,他冻得脸颊都红了。

    江祁云立于屋檐下,看着院子里那丑到爆炸的雪人,眼角眉梢尽是嫌弃之色。

    江逾白对自己的成果看上去很满意,他甚至还问宋屿要了手机想拍张照片下来,说要发给顾慈看。

    宋屿看了眼在一旁的江先生,一时间这手机也不知道借是不借。

    江祁云迈开步子准备往院子里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清脆的响声,他转过身回头。

    走廊下,香菜正在玩着什么东西,伸着爪子像踢皮球一样把那东西来回摆弄,像是金属撞击地砖发出的声响。

    他走近,低头才看清,竟是枚戒指。

    江祁云弯腰拾起,心底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肆意疯长。

    那种情愫大概是失而复得。

    当时顾慈婚戒,整个云水墅的人都在找,就差把草坪掀开来翻了,却依然没找到。

    想不到此时就这么被找到了。

    江祁云收紧手心,将那枚戒指紧紧握住。

    她说的是没想好。

    只是说没想好。

    那就等。

    等她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