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惩戒(6)

    她居然只是为了一个金丹弟子,便要亲自上天刑台领罚。

    师徒之间纵然是有缘分在的,但并不似血脉亲情那般浓重。

    在未拜师前,师徒两人之间都只能算作陌生人。

    试问换作自己的徒弟,在场的哪一个长老会做到如此地步。

    宁愿自己受罚,也要护着自己的徒弟,这似乎已经超越了一个师尊能为弟子正常做的了。

    天刑台上的元初的衣衫被大风吹的猎猎作响,寒风刮在她脸上,如同刀割般刺痛,令她遍体生寒。

    天刑台宽阔无垠,两座高塔拔地而起,塔高九层,便代表着九道禁制与处罚,塔柱两侧还有两根粗大无比的铁链。

    此地被设置了法阵,法阵一旦开启,铁链处的镣铐便自动将受罚之人的双手锁紧,为的就是防止受罚之人逃脱。

    天刑台出自于昆仑派祖师爷之手,经过历代掌门人不断修缮,最终成形。

    上面层层阵法加持,若激发它上面的法阵,便会触发禁制,引得天地雷火之力。

    如此便是为了惩戒大凶大恶之徒,所以天雷之刑从不轻易动用。

    天刑台处的乌云压下来,更显得此地的阴森可怖。

    重刑之地,如何不让人心生恐惧。

    抬眼望过去,跪在那儿的白衣女人是如此渺小。

    纵然是分神修士,但血肉之躯总有扛不住的那一刻。

    元初跪着的脊背依旧挺的笔直,神情淡淡的,在内里紧咬着牙关,不愿露出半分怯意来。

    她元初敢作敢为,若此事非得要一个人受到重罚,才能让谷怀梁善罢甘休的话,那她情愿是自己来受过。

    即使她怕疼,她也知道待会儿或许会很疼,很疼。

    但那又如何?元初并不后悔,能护住她想护之人,她甘之如饴。

    区区天罚,又有何惧?

    左右不过是疼上个一时半会罢了,总归是死不了的。

    台下全是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观刑之人,而负责开启法阵和施刑之人是戒律堂的一位长老。

    怕有人从中作梗,晏有道亲自来此督促行刑,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心中也有一丝不忍。

    但宗门内鸡犬升天的场面,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为了顾全大局,他只得这么做,不若如此,此事很难善了。

    晏有道在心中长叹一声:小初你不要怨我,你晏伯伯身处这个位置,也有自身的难处。

    如今你也算是有了为人师长的样子,若你父亲知晓,也定然很是欣慰……

    行刑的长老踌躇着,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晏有道。

    晏有道憔悴的脸庞上,一双深陷的眼睛透露着沧桑与哀愁,他略一颔首示意。

    得到指示,那位长老双手开始施法结印,随着一道金光闪过,一道环形法印没入阵眼中,触发了五层禁制。

    随着法阵的开启,刹那间天地变色,乌云沉沉地压在了天刑台上空,紧接着电闪雷鸣,狂风怒吼。

    元初跪在天刑台上,一双手被铁链处的镣铐所桎梏着。

    她衣袂翻飞,神色坦然,静静地等着天罚落下。

    如此多人观刑,做不得假,况且这天刑柱千年以来,还未曾出过差错。

    第一道天罚落下,狂风紫电似乎是要将她吞噬一般,迅速自天刑台上空席卷而来。

    天罚落下时,元初感觉到身体有一股撕裂之感,疼痛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吞噬在无尽的黑暗中。

    伴随着几道天罚的落下,紫电如潮水般流窜在她体内,她忍耐不住地闷哼一声,牙龈在口腔内打颤。

    刹那间她汗如雨下,额间的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流淌而下,一颗一颗砸在地上,势要将地面砸出一个凹形来。

    “宿主,你怎么样?”看见元初这副样子,零零六叹了口气,忧心道。

    如今这副场面,系统也不愿看见,可是这是宿主自己的选择,它无权置喙。

    元初人都疼麻木了,她在混沌中勉强挤出一分清明,咬着牙道:“还死不了。”

    又一道天罚落下,她紧握双拳,指甲嵌进肉里,手上青筋暴起,忍受着这无尽的痛苦。

    疼痛如同一把利剑,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仿佛在被拉扯、崩断,让人痛不欲生。

    白茗这几日恰好下山采办药材去了,一回宗,便听闻了元初要上天刑台受罚一事。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一愣,便片刻不敢耽误地赶了过来。

    等她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天刑台电闪雷鸣,天刑塔上的紫电滋滋作响,轰隆咆哮一声,便直直地劈向被镣铐锁住跪着的那人。

    白茗眸子里满是不忍,才短短几月未见,师妹那么一个骄傲的人,不肯在人前露出半分狼狈的那么一个人。

    如今却为了她的徒弟而主动上天刑台受罚,师妹她是真的变了许多……

    元初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剧烈的痛感,一贯笔挺的脊背早就已经弯了下去。

    终于,五道天罚悉数降完,元初手上被锁紧的镣铐自动松开,周围的肃杀之气也渐渐消散。

    元初手自然垂落下来,她喉咙里回荡着一股腥甜之气,嘴角溢出一抹血红来。

    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住,噗呲一声,吐出一口乌血来。

    随着尖锐的痛感慢慢消失,待元初恢复了些体力,她指尖发颤。

    又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笑了笑,“小六啊,这天罚,看来也不过如此。”

    零零六看不下去了,低声催促道:“宿主,你对自己当真是狠!可别嘴硬了,快些回去疗伤吧!”

    元初腿打了下颤,踉跄了一下,又连忙稳住身形,从天刑台一步一步走下来。

    她努力挺直着腰杆,神色淡然,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她可以跪着受罚,却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傲骨。

    走下天刑台的她发丝凌乱,脸色惨白,嘴角还残留着先前未擦干净的一丝丝血迹。

    这样一副形象纵然狼狈,但无论如何,她无愧于任何人,更不怕周围人的闲言碎语。

    但经此一事后,从此人们心中她以往那个不谙世事,孤高冷傲的形象便被打破了。

    五道天罚也已经悉数降完,晏有道站在台下,白眉夹在一起,朗声道:

    “该罚的也都罚完了,此事到此为止,日后此事谁也不许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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