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大人一直单身是在等什么人吗

    裴怜云听了穗和的话,到底忍住了没替肖乾求情。

    八十板子打下来,虽然府里的家丁手下留情,肖乾还是被打得血肉模糊。

    徐氏心疼儿子,帕子都哭湿了几条,旁敲侧击地说裴砚知:“过日子哪有不磕碰的,两口子之间闹些矛盾,怎好将人当罪犯一样拷打,说出去岂不惹人非议?”

    裴砚知冷笑:“过日子难免磕碰,也没见谁家把妻子打到落胎吧,便是说出去,人家也只会笑你们夫妻教子无方,与我有何干系?”

    “……”徐氏被噎得直翻白眼,哭着叫自家老爷。

    肖恩义心烦,摆手让她退下,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转头又对裴砚知笑得一脸讨好。

    “砚知啊,你看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我让人备下酒席,给你接风洗尘,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聊,如此可好?”

    “不必了。”裴砚知说,“本官吃过饭来的,除了和离的事,没有别的话与肖总督说。”

    肖恩义见他油盐不进,不禁有些发恼:“砚知,你我同为朝廷二品,你在我面前虽是晚辈,我却恨不得将你当长辈一样敬重,你若半点脸面都不给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是你们先不给我脸面的。”裴砚知淡淡道,“你们若还顾忌到我,就不会纵子行凶,我这回若给了你脸面,只怕下回再来,就是参加长姐的葬礼。”

    肖恩义啪一拍桌子:“裴砚知,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不是你姐,你做不了她的主,我们肖家也不会同意和离的。”

    “那就走着瞧!”

    裴砚知不愿当着长姐的面与他扯皮,当即决定先把长姐带回驿馆,明日自己再单独来与他们谈判。

    肖恩义放完狠话就后悔了,想拦没拦住,只得由着他先把人带走,回头再做计较。

    回到驿馆,裴砚知让人请了大夫来为裴怜云诊病,又让穗和与春杏服侍她沐浴更衣歇下,有什么事等她养足了精神再说。

    一番忙碌过后,天已经擦黑,穗和从裴怜云的房间出来,迎面碰到了阿信。

    阿信说:“大人让娘子去他房里用饭。”

    穗和点点头,跟着他去了裴砚知房里。

    饭菜已经摆好,裴砚知却没有动筷,见穗和进来,才拿起筷子道:“今天辛苦你了,快过来吃饭。”

    穗和早起赶了半天路,又折腾这半天,确实有点吃不消,裴砚知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觉得无比熨帖,仿佛在极度疲乏的时候泡进了一桶热水里,有种疲惫的满足。

    “大人也辛苦了。”她笑着说道,用公筷夹了一个鸡腿给裴砚知,“大人多吃点肉补一补。”

    裴砚知勾唇:“你也多吃点,本来就瘦,这一趟风餐露宿的更瘦了。”

    “但我很开心。”穗和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真的很感谢大人带我走这一趟。”

    裴砚知看着她,想起之前肖乾的话,点头道:“这一趟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知道你是京城一带人士,等回京之后,我让人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找到你的家人。”

    穗和心头一跳,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对大人撒谎真的太考验人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实话。

    再等等。

    再等几天,等他们回了京城,卖身契的事落实后,她一定第一时间把真相告诉大人,为自己撒的谎向大人赔罪。

    裴砚知以为她想起家人心里难受,便也没再往下讲,只道:“快吃吧,我会尽快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带着长姐回京城。”

    穗和想起裴怜云对肖乾那一瞬间的心软,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要不要问问大姑娘的意思,看她是不是真的要和离。”

    “她是个没骨头的人,问了也是白问。”裴砚知说,“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和离只有死路一条。”

    穗和听他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便柔声道:“我们身为女子,生下来就被困于后宅,学的是三从四德,女训女诫,嫁了人,更是连自己的名字都没了,只落得一个某某氏,辛苦操持一生,却只能母凭子贵,妻凭夫贵,自身的价值不值一提,这样的情况下,有几人能真的硬气起来?”

    裴砚知握筷子的手顿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能有这样的感悟,起码说明她不是那种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大多数,对待婚姻与世俗,她有自己的思考和见解,并且她还提到了自身价值。

    这样一个女子,就算暂时陷入困境,也不会永远被困住,或早或晚,她总能为自己找到另一条出路。

    “大人,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穗和见裴砚知一直看着她不出声,不由忐忑起来,有点后悔自己多嘴多舌。

    可见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大人对她稍微好一些,她就自以为是,忘了边界,忘了大人也是男人。

    男人大概都不会喜欢女人太过特立独行吧?

    “没有,你说得很好。”裴砚知回过神,若无其事道,“尽管世俗对女子确实不太公平,但身为女子,独立生存的困难还是很大的,你有没有想过,等你拿到卖身契,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与之共度余生?”

    穗和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禁羞红了脸。

    裴砚知随即也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不太恰当,清咳了两声,补救道:“我是说,我认识的人多,或许可以帮你寻一个好的归宿。”

    穗和的脸更红了,脑子一热,脱口道:“那大人呢,大人想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大人一直单身,是在等什么人吗?”

    裴砚知被她问住,眼前闪过女孩子坐在荷花池边的倩影。

    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他苦苦寻找的小师妹,是不是可以和他相伴一生的人。

    他的寻找,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一种执念,是想要完成老师的心愿。

    就算他没关系,万一小师妹并不想嫁给他呢?

    穗和望着他幽深眼底难得流露出的怅然之情,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涩滋味像大雾一样悄然在心头弥漫开来。

    大人果然是在等什么人。

    值得大人如此惊才绝艳的人苦苦等待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