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混战

    泾原甲士杀气腾腾的从几人中间穿过,有些人虽身穿唐军盔甲,但面色黑红,手大腿长,明显不是唐人。

    陈玄烈戍守原州两年多,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嗢末族群复杂,党项、吐蕃、唐人、回鹘、羌人皆有,为了生存才凑在一起,成了部族。

    泾原军与嗢末人勾结,已经证据确凿。

    甲士穿过,径直走向大营。

    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玄烈稍微放松下来,看来对方想放长线钓大鱼,准备将忠武军一网打尽。

    这百多人入营后,史怀干却还是躲在亲卫后面,一动不动。

    “你等速去准备酒肉,今日本将要款待泾原来的兄弟们。”李师泰对陈玄烈几人喊道。

    “领命!”周庠叉手一礼。

    众人退回营寨。

    史怀干笑了一声,“李将军多礼了,此次平定贼人之后,定要向朝廷禀报诸位功劳。”

    李师泰大喜,“有劳有劳。”

    二人寒暄之际,泾原军一列列进入营寨。

    最终史怀干也跟着进了营寨。

    吱呀、吱呀……

    营门落下,将外面的浓浓夜色隔绝开。

    一千多泾原军入营,让营寨有些拥挤。

    忠武军冷冷的望着他们。

    拜史怀操所赐,两边关系并不和睦,甚至有些紧张,两年来不时发生些摩擦。

    营寨中气氛诡异起来。

    这时李师泰忽然道“陈玄烈何在?”

    陈玄烈赶紧站出,拱手,“属下在。”

    “你说泾原军与贼人勾结,可有罪证?”

    营寨瞬间安静下来,一阵阵寒风从夜空中扑下,火把明明灭灭,几百道目光转了过来。

    陈玄烈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非但陈玄烈有些茫然,连史怀干也是一脸懵逼。

    他手下的泾原军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玄烈猜测知道事情前后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人。

    毕竟与嗢末贼人勾结,传出去,史怀操难辞其咎。

    “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胆说了么?”李师泰取来一柄陌刀,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属下愿以性命为证,绝无虚言,泾原军与贼人勾结,欲将我等斩尽杀绝!”事已至此,陈玄烈也豁出去了。

    “什么?”

    “就知泾原的这帮杀才没安好心!”

    忠武士卒们一个个鼓噪起来,有人直接抄起了兵器。

    “分明是此贼血口喷人!”史怀干有些慌神,大声争辩。

    李师泰提着陌刀,一步一步走向陈玄烈,身上杀气滔天,“尔等还等什么?”

    营中又安静下来。

    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杀!”李师泰的陌刀指向泾原军。

    咻、咻……

    一支支弩箭从人群中飞出,将十几骑射翻在地,浓烈的血腥气升腾而起。

    李师泰身后的甲士挺起长矛,一步一步向着泾原军推进。

    “将军有令,尽杀营中贼人!”

    “杀!”

    刹那间,营中仿佛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管什么阵势,直接扑向还在错愕的泾原军。

    火光照耀下,鲜血互相交织。

    惨叫声跌宕起伏。

    忠武军对史怀操的仇恨此刻全都转移到泾原军身上。

    人在这一刻变成了只知杀戮的野兽。

    李师泰手抚陌刀大笑,“人可杀,马都给本将留着!”

    陈玄烈想的只是解决危机。

    但李师泰想的却是斩草除根,手段比自己狠辣多了,果然这年头能爬上去的人,无不心狠手辣,这是乱世的生存法则。

    就像今日,如果忠武军不动手,那么被杀的一定是忠武军。

    或许从一开始李师泰就知道史怀干包藏祸心。

    “你们……”史怀干惊愕的无以名状。

    泾原军入营,已成瓮中之鳖。

    他身边的两名将领没有惊讶,拔出长刀,“杀尽许贼!”

    生死存亡面前,泾原军也疯狂起来,两军混战在一起,血肉横飞,仿佛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五郎当取贼酋首级!”李师泰笑容无比狰狞。

    “领命!”陈玄烈叉手一礼,捡起一把长矛,与身边十余人迅速形成一个小阵,朝着史怀干杀去。

    忠武军服短后褐,以黄巾裹头,很容易区分。

    不过看着同样穿着大唐盔甲的泾原军倒下,心中多少有些不适。

    但如果史怀干得逞,那么今日倒下的就是自己和忠武军。

    乱世之中,仁慈往往是致命的弱点。

    当初没杀史怀干,才点燃了双方之间的矛盾,牵扯出了这场杀戮……

    陈玄烈出手越发狠辣,以长矛破开贼军的阵型后,换成横刀近身搏杀。

    手起刀落间,残肢与碎肉齐飞。

    就连敌人的长矛也被一刀削断,皮甲更是轻易被剖开。

    “果然好刀!”陈玄烈杀性大起。

    身边的田师侃更是勇猛,铁挝在手,一击下去,脑浆迸裂,连铁甲也扛不住他势大力沉的一击。

    王劲锋则提着刀盾护卫在陈玄烈身边,遮挡四面八方刺过来的刀和矛。

    两炷香功夫,陈玄烈已经杀入敌军之中,直奔史怀干而去。

    上一次放过这厮,这厮不知死活,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你……”史怀干也发现了杀来的陈玄烈,竟然颤抖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身边的亲卫护着他后撤。

    但这时又能逃到哪去?

    四面皆是杀红了眼的忠武军,两边的战力不可同日而语,忠武军如狼似虎,悍不畏死,又占据地利人和。

    泾原军置身陌生环境之中,四面都是敌人,心有惧意。

    “杀了我,你忠武军也休想活命!”史怀干被逼到绝境,指着陈玄烈怒喝。

    田师侃一铁挝砸下去,战马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脑浆四裂,倒在地上。

    田师侃舔了舔脸上沾的红白之物,咧嘴大笑,露出一口森然的黄牙。

    “疯子……尔等都是疯子……”一名泾原军吓的心胆俱丧,掉头就跑。

    但眨眼间身影就被刀矛吞没……

    “别……别杀我……”史怀干睁大眼睛,连刀都不敢拔。

    陈玄烈挺刀快步上前,一句废话都没有,刀光一闪,史怀干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脸上出现一道狭长伤口,然后整個人从战马上滑落下来。

    “降了,我们降了……”

    还活着的泾原军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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