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战荆襄英雄声威盛 第三百六十四章 立下军令状

    却说任士安与贼兵相斗，正在不支之时，岳飞率众杀出，此时贼兵经过一番鏖战，早已力疲，哪里经得住岳家军精锐突击，不多时便告溃败，任士安此时有心立功，率残部一路追击溃兵数十里方休，斩敌近千，所获军资无数。</br>一战过后，岳飞将大军移屯龙阳县，进一步逼近杨幺水寨，而后再次升帐，叫道：“任士安！”</br>下方的任士安听到岳飞的声音，不由身体一抖，连忙出列躬身道：“末将在此。”</br>谁料岳飞哈哈大笑道：“此番你诱敌成功，又率众追击，当记首功，岳某这便上奏为你请功。”</br>任士安听后一愣，心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打一棒子给一个枣么？但至少不会再挨鞭子便是好的。说是连忙说道：“谢元帅！”自此，来援各军，见岳飞赏罚分明，皆为之心服。</br>而这一战又俘获数百贼兵，便有人说道：“前日释之，已有愿归之心，今亦宜释之。”</br>此时黄纵反而劝岳飞道：“前日不杀，为其诱也。今敢出战，必有凶渠在其中。”</br>岳飞点点头道：“去而复至，亦敢屠杀官军，绝非善类，将前日释其归寨而复至者尽皆诛杀，其余贼兵依前释放。”下方军士领命而去，过不多时，来报，有数十人乃是前次所获，今又复至者，已然尽诛，其余依令放还。</br>一连两月，岳飞甚少用兵，反倒不断释俘，此举却是引来荆湖南路安抚使、兼潭州知州席益的怀疑。</br>这一日，席益入见张浚，说道：“岳侯得无有他意，故玩此寇。益欲预以奏闻，如何？”</br>张浚虽然也不知道岳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秉着用人不疑的想法对席益说道：“岳侯，忠孝人也，足下何独不知？用兵有深机，胡可易测！”席益见张浚这般信任岳飞，只得退去。</br>谁料过得数日，突然朝廷下旨急召张浚还还朝，商议秋防大事。而张浚这两个月也看过杨幺水寨之险，似乎并无可乘之机，于是便召岳飞入城商议。</br>待得岳飞来到，张浚将圣旨交给岳飞，说道“浚将还矣，节使经营湖寇，已有定画否？”</br>岳飞此时也已经知道张浚就要回朝之事，早有准备，自袖中取出一幅地图来呈到张浚面前，并说道：“有定画矣。请相爷细看。”</br>张浚接过地图，展开看了半天，仍是不明所以，于是便对岳飞说道：“浚视此寇，阻险穷绝，殆未有可投之隙。朝廷方召浚归，议防秋。盍且罢兵，规画上流，俟来岁徐议之。”</br>岳飞闻言大功就要告成，哪肯就此罢休，于是连忙拦阻道：“何待来年，相爷第能为飞少留，不八日，可破贼。相爷还朝，在旬日后耳。”</br>张浚心想，数路大军皆铩羽而归，诸军到此已有两月，却是只得了湖边数处小寨，八日之内，如何能攻克湖中大寨，于是心中疑惑不信。而后正色对岳飞说道：“君何言之易耶？王四厢两年尚不能成功，乃欲以八日破贼，君何言之易耶！”</br>岳飞笑笑说道：“王四厢以王师攻水寇，则难；飞以水寇攻水寇，则易。”</br>张浚不解，于是问道：“何谓以水寇攻水寇?”</br>岳飞解释道：“湖寇之巢，艰险莫测，舟师水战，我短彼长，入其巢而无乡导，以所短而犯所长，此成功所以难也。若因敌人之将，用敌人之兵，夺其手足之助，离其腹心之援，使桀黠孤立，而后以王师乘之，覆亡犹反手耳。飞请除来往之程，以八日之内，俘诸囚于相爷之庭。”</br>虽然岳飞说得详细，张浚却仍是半信半疑，但想到以他对岳飞的了解，绝非无的放矢，于是便选择相信岳飞一回。于是他便对岳飞说道：“若果能八日破敌，便再等上几日，今日我且上奏朝廷，请延期限，只是若是八日不能攻克水寨，只怕在圣上面前不好交待。”</br>岳飞信心满满说道：“前期所做铺垫皆已成熟，便是相爷不催，末将亦打算近日攻打水寨。若是恐圣上责难，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八日不能破敌，便以项上首级来报相爷！”</br>张浚闻言点头，便命岳飞前去准备，而自己则写下奏章，上报朝廷道：“水寨阙食，徒众颇离，据飞称：‘旬日之间，可见次第。’臣欲更依圣训起发，虑贼势转炽，将士怀疑。欲俟六月上旬，见得水贼未下，即招飞来潭州讫，兼程赴行在。”</br>而此时岳飞已经回到营中，命大军立即起程，起逼鼎州，于洞庭湖岸边置寨列舰，做好消灭杨幺叛军的准备。</br>山上杨幺听闻岳飞大军压境，急令各处营寨固守，并将手下众将尽数归于各处营寨，设下重兵防守。</br>而其堂弟杨软便被派往汎州村水寨固守，是夜，杨钦回到家中，见到妻儿，具言杨幺派其去往汎州村之事，而后对妻儿说道：“此番前去，必不能回，所幸我前番已往岳节度帐中相投，岳节度待我甚厚，故而想明日去了汎州村之后便举寨相投。但有妻儿在此，不知该如何是好。”</br>听到此言，其子杨轩眼珠一转，说道：“明日父亲出寨之时，我与母亲更衣易容，混入军中，随父亲一道便可，只要出了水寨，又有何忧？”</br>杨钦闻言笑道：“果然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说罢去取了两件军服，让妻儿收拾细软，待天明后随自己出寨。</br>次日一早，杨钦让妻儿混在亲卫之中，又用土灰抹了脸，这才向杨幺告辞上船，径往汎州村而去。</br>来到寨中，杨钦将寨中贼兵尽数聚集，而后说道：“诸位兄弟，我等受钟相、杨幺之惑久矣，如今岳节度奉旨前来平叛，那岳家军前番在荆襄之地处大败金齐联军，兵威何其盛也。一旦战事起时，我恐诸位兄弟皆难逃一死，前番黄佐、罗延庆已降，麾下人马尽皆脱罪，故而我亦想率诸位出降，到时愿以一己之身换得诸位兄弟平安，不知诸位可愿意否？”</br>而此时的贼兵在岳飞一连两月的攻心战中，早已失了方寸，军心不稳，听到杨钦有意出降，自然齐声附和。于是杨钦命人收拾了寨中老小万余人出降，另有大小舟船四百余艘，牛五百多头，马四十多匹。</br>岳飞闻讯后大喜，亲自前往迎接杨钦来投，并将高宗皇帝御赐自己的金带与战袍赠于杨钦，并在城中设筵为其接风，麾下人马尽皆安排妥当。</br>杨钦见岳飞如此礼遇，只恨降的太迟，于是开口道：“末将寸功未立，却受元帅厚赐，实是受之有愧，离此不远，便是全琮、刘诜等部所驻水寨，此二人与末将相厚，故愿亲往劝降。”